再擡頭卻是路依依人格咬牙笑罵:“夠狠心。”
“不過你一向很狠心。”她的眼裡閃爍着莫測的光澤,興奮又帶一絲失望,補充,“可惜了,我對心狠手辣的冷漠女人沒興趣。”
“不是狠心,是隻有痛,才能讓你清醒。”舒南懸自動過濾掉後面一句話,走到沙發邊,坐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扶了一下腹部。
“能受的了你的,隻有兩類人。一種,我這樣的半個同類,另一種…”
路依依擡頭,看向舒南懸。
“另一種,就是無知無覺被你引導着簽下生死契,在你把鍊子交到她手上,還願意主動遞回來的人。”
路依依沒有動作,沒有說話。
“我該走了。這是請柬,我想你也需要靜靜。”
舒南懸淡淡地似是自說自話,隻是離開包廂前嘲了一句:“醫者不自醫,也沒必要毒死你自己。”
走前,她朝前台交代一句:“頂層的客要是豐小時内走,給她一瓶跌打損傷藥,要是半小時内沒走,告訴原來那位姓宋的駐唱,就說路醫生,”
舒南懸偏了偏:“車禍死了。”
如果她還看不清,放不下的話,這場苦苦維系的關系,也沒必要繼續了。
她看不起宋聲聲當年的逃避,看不慣路以瀾為宋聲聲弄得自己的,卻心知,宋聲聲,是路以瀾此生執意。
今天是年夜,晚晴無月,舒南懸與唐若靜靜相擁着,脫衣服時腰上的淤青不可避免地被唐若看見。
唐若得知了事情原委以後雖是憤憤咒罵路以瀾下手沒輕沒重,也為宋聲聲擔憂:“宋聲聲,她的手,能恢複嗎?”
“不知道,聽說麻藥沒用,在手術台上醫生操作難度極大,術後也是,不一定能完全恢複,但用的都是路以瀾和我砸錢用直升機運來的頂尖醫生。”
唐若聞後,又弱弱問了一句:“她不會真的打斷宋聲聲的腿吧……”
舒南懸輕輕地捏着唐若的臉頸,迫使她擡起頭:“之前路以瀾的話隻是不願意讓宋聲聲離開,但是即使那樣她也沒有去真正限制過宋聲聲的自由。
除非宋聲聲繼續挑戰路依依的理智,那樣即使路依依真的那麼做了,也是宋聲聲自做自受。
路以瀾隻是以一些方式重新出現在了宋聲聲的面前。
而無論怎樣,重新走到路依依身邊,是她宋聲聲自己的選擇。”
話罷,唐若便顫着眼睫,迎上了舒南懸略顯強勢的吻,眼裡還有些隐隐的落寞,似乎在又似在控訴她此刻滿心滿眼都是别人,是不是她魅力不夠了。
唐若受不了舒南懸這樣反差的眼神,亂了氣息,隻緊緊扒住舒南懸的肩,以防自己控制不住滑下去,指節都用力到有些泛白。
因着剛剛當着女朋友的面關心别的女人的行為,唐若心底有些愧疚,看着舒南懸低迷的樣子又暗暗唾罵自己,倒也由着舒南懸施為,沒注意到舒南懸眼裡閃過的一絲幽光。
意識逐漸朦胧間,唐若恍惚問出:“那…你呢…你回——來…也是你的選擇——嗎?”
舒南懸看着唐若迷蒙卻執着的眼,那裡面似有着一如當初她年少的純粹的歡喜,又多了一絲年歲沉澱後的深情。
她道:“你是我不曾更改的選擇。” 嗓音微啞,萦在唐若的耳側,唐若顫抖着,繃緊了的指尖摸過舒南懸的唇角,眼眶笑出一絲濕意,“要是我後悔了,變心了,不愛你了呢。”
話未說完,她就後悔了,舒南懸周身的氣場像是低了一度,動作一度讓她有些難以忍受,她如一葉扁舟于風浪颠簸裡找不到方向,轉而又被吞沒在大海的獠牙中。
“那又怎樣?”聲音微冷,随意又決絕,舒南懸微咬着唐若的耳朵,又轉而松開,輕吻唐若無力大張地唇,與努力發出一些不明音節的喉管。
她本就是孤注一擲地回國,本就是小心翼翼地步步為營,換一點看不到的“微渺”的希望。
哪怕唐若真的後悔了,變了心,不愛她了,那又怎樣呢?
誰又知道那本就是她早已做好了的最壞的打算,誰又知道那份遠在Washington的遺囑呢?
她沒有真的那麼算無遺策,她早就做好了滿盤皆輸的打算。
所幸,唐若沒有讓她輸。
本是舉棋已定,落子何悔?她這一生孤苦,幸有羅姨,幸遇唐若,幸出生時一盤爛棋,也能變為勝局。
濃稠的暗與濕意中,唐若終于忍不住合攏下颌,一口咬在了舒南懸堵住她的手上。
她想到她們初遇時的樣子,眯起眼笑,含糊聲裡,她喃喃道:“我可沒有…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