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他……知道了……?”
“嗯。”
宋聲聲無聲地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流着淚。
哪怕一開始就猜到了可能是這個結果,哪怕剛剛在一起時她也想過路以瀾的家人可能會反對,當她看到路以瀾滿是傷口的後背,她還是忍不住為路以瀾,也為自己的無能哭泣。
手被人反握住,她才從六神無主的狀态中回過神來,擦了擦眼淚:“我幫你消毒,然後上藥。”
還好,除了碘伏,各種藥膏路醫生家裡也有備。可哪怕動作極盡輕柔,碘伏初沾到傷口,還是讓路以瀾撐在床上的手微微收緊。
宋聲聲忍着心痛認真消毒,一鼓作氣,晾幹,上完藥,她輕輕地吹過路以瀾的後背,很小心。
路以瀾的内心被某種未名的柔軟狠狠撞了一下。
“是不是還要裹紗布?你是醫生,别騙我!”宋聲聲淚眼婆娑卻又故作兇狠地看着路以瀾,這樣的傷,路以瀾瞞了她整整兩天。如果不死今天被她撞見,恐怕要一直瞞下去。
本不欲如此麻煩的某人,終于還是舉手投降,給宋聲聲指了紗布所在的格子。
然後遭受了手法不純熟的某人的摧殘,還是她實在看不下去了,自己打了結。
“……疼嗎?”
路以瀾看着小心翼翼端茶又送水還要把水喂進自己嘴裡的某人,仿佛自己是四肢癱瘓了而不是背受傷了。
她故作輕松地笑笑,隻是唇泛着白:“有點,不是很疼。我可以自己吃嘶——”
剛想伸手接過水杯的某人一時用力過猛扯到了傷口,疼倒是沒什麼,但是迎來了宋聲聲譴責的目光。
路醫生沉默地張開了嘴,接受了自己的雙手成為擺設的事實。
“這床墊太硬了,得換,明天就換!”宋聲聲連聲抱怨,也不知道路以瀾這兩天是怎樣裝作沒事人躺在床上的。
看着團團轉個不停的某人,路以瀾終是忍不住了,讓她過來,用手包住宋聲聲的手,另一隻手在她的臉旁勾勒,描摹,然後輕輕烙下一個吻。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會好的。”
她會處理好一切。
真的會好嗎?
宋聲聲起初是信的,畢竟路以瀾的藥是上好的,傷在一點點好,肉在一點點長,疤痕掉落,後背光潔如初,除了一點點細微的色差,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然而三個月,又是一個季度,路以瀾又離開了,又是帶傷來,這次她甚至痛到沒有辦法掩飾。
她問路以瀾主宅是不是一定要回。
路以瀾垂了眼溫聲說她一日是路家人,就要回。
我們私奔吧。
沒用的。
那次她滿身是傷的抱着她吻她說沒關系。
又三個月,又一輪。
她崩潰了受不了,跪在路以瀾面前哭。
聲聲,很快了,再等一段時間。
“我們分開吧,路以瀾。”她曾在一個晚上有些失神地喃喃出了心底的話,她真的配不上這份好。
那之後她看見了那個手術台上的路醫生。
她覺得自己差點死在床上。
那以後她再也沒說過。
第四個三個月,新的一年開始了。宋聲聲無比渴望新的一年,也有新的開始。
在一個周末的清晨,路以瀾睜眼拿起了手機,突然就嚴詞讓她“離開”。
她還沒來得及走出家門,一個不失威嚴,容光煥發又氣場強大的老人就拄着拐杖叩開了她們的門。
那雙虎目掃過她們的出租屋,微嗤了一聲:“就住這?”
這也要六千了,宋聲聲臉上倒是不顯難堪,無聲抗議。
這是她辛苦掙的錢,租的房子,她絲毫沒有覺得低人一等,隻是有被陣仗震懾到。
保镖被留在門外,門被路以瀾冷着臉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