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壯壯在林束之後到達驗屍房,剛一邁腳,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熏得她胃裡翻江倒海。她捏了捏鼻子,憋住氣,才敢上前探看。
林束這才發覺徐壯壯跟上來,忙說道:“徐掌司,要不您先出去吧,這驗屍房實在是不适合您啊。”
“無妨。”徐壯壯臉色煞白,“看看情況,漲漲知識。”
徐壯壯有心,林束不好再阻攔,對捕快說道:“把布掀開。”
捕快上手掀開白布,一具泡得浮腫發黑的屍體映入眼簾。屍體已然看不出模樣,但依稀辨認得出是個男子,身穿紅色布衣,腹部炸開,連帶着衣服破爛不堪,甚至看得清腹部的内部結構。
林束再也忍不住,沖到一旁開始幹嘔。徐壯壯不住吞咽口水,壓住嘔吐欲,卻也不敢再看屍體一眼。
“這泡在水裡起碼有五日了吧?”徐壯壯瞥向一旁的仵作。
仵作連忙答道:“徐掌司好眼力,此人确實在水裡泡了五日,而且依種種迹象來看,死者應當是于五日之前頭部遭到撞擊死亡,再被人抛屍于湖中。”
仵作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見到殘缺不全的屍體也能夠面不改色,徐壯壯由衷佩服。
“能查得出身份嗎?”林束臉色略差,虛弱地問道。
仵作搖搖頭,“回林掌司,屍體已經看不出身份,又無人認領。不過,屬下倒是發現一條線索。”
“什麼線索?”林束和徐壯壯一齊問道。
仵作道:“屬下發現,死者的指甲為玫粉色,為甯城少有,或許這可以是一條突破口。”
提到指甲,驗屍房的各位腦中齊齊冒出一人。
徐壯壯挺直腰闆,正色道:“這件事交給我,我和那位美甲師有些私交,也許可以問出些情況。”
林束覺得過意不去,道:“二司的事還要麻煩徐掌司,真是羞愧難當。”
徐壯壯擺擺手,“大家都在有律司共事,不談你我。我現在就去找人,順便觀察一下街上的情況,至于湖心亭那邊,有勞林掌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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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之中,消息永遠傳播得最快。
巨人觀的事剛發生不久,葉歡便從客人口中得知,尤其在聽說秦珏遭到緻命沖擊時,她心中暗暗叫好,臉色浮現出似有似無的笑意。
街上對此事議論紛紛,再加上前段時間李氏的慘案,甯城上下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膽小怕事的人根本不敢出門,更有甚者,稱是厲鬼索命,誰倒黴就抓誰。
葉歡聽着坊間的言論,既想笑,又不乏擔憂之情。
她擔心季千和葉驕心生慌亂,散發謠言,到時人沒出事,先被有律司抓去可就不值當了。
葉歡想着回家之後一定要先安撫家人一通,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在她思索之時,面前的客人突然發聲:“葉攤主。”
葉歡擡起頭,瞧見客人眼睛看向斜上方,她順勢望去,看見徐壯壯站在攤前,神色正肅地看着她。
“徐掌司。”葉歡放下手上的甲油,站起身來,“何事?”
徐壯壯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對周圍人道:“閑雜人等規避一刻鐘,本掌司有事詢問葉攤主。”
街上的人看到一司令牌,自覺行禮退讓,有的快速離街,有的則躲進街上的鋪子内,門窗緊閉。很快,街上隻剩下葉歡和徐壯壯兩人。
葉歡不知徐壯壯為何鬧這麼大排場,問道:“徐掌司,究竟是什麼事?”
徐壯壯:“湖心亭的抛屍案你已經聽說了吧?”
葉歡點頭,“聽說了,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徐壯壯:“現在查不出死者身份,不過屍體的指甲呈玫粉色,所以想來問問你,有沒有接待過做玫粉色指甲的客人?”
玫粉色着實過于特殊,葉歡招待的衆多客人中,隻有一個人選了這個顔色。
葉歡呆愣許久,直至被徐壯壯喊醒,才淡淡道:“有,他叫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