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在知道葉歡入獄的時候,心中僅僅錯愕一瞬,很快又恢複一派平靜。
對于葉歡,秦珏無法施舍憐憫,但他莫名确信葉歡絕不會幹出殺人犯法的勾當。何況,哪有犯人主動給掌司提供線索的?這着實太荒唐了。
荒唐歸荒唐,葉歡的事秦珏并不想插足,他的目标仍是放在陳豐盈身上。
經過一段時日的觀察,秦珏發現陳豐盈私下竟和葉驕有往來,而且樣子十分親密,看上去像是一對相愛的戀人。
若不是見過陳豐盈的真面目,秦珏差點以為陳豐盈一心一意寵愛葉驕,葉驕要飛上枝頭做鳳凰,成為振國侯府的男主人了。
秦珏近來沒作畫,每日的任務便是盯着陳豐盈。說來奇怪,他每每想下手的時候,總會有一些閑雜人等幹擾他,導緻他的任務始終停滞不前,令他頭疼不已。
譬如今日,品香樓的包廂内,葉驕抱着陳豐盈又哭又鬧,把陳豐盈的要害捂得死死的。
“世女,怎麼辦啊!”葉歡吸吸鼻子,微挺的鼻尖紅了一塊,“我妹妹她怎麼可能殺人呢,她絕對是被冤枉的,你能不能想辦法救救她啊!”
被纏住的陳豐盈眉心緊蹙,動作輕緩,歎出口氣道:“驕驕,這種事情我不方便插手,會影響到振國侯府的名聲。”
葉驕聞言哭得更兇,陳豐盈攬住他的腰,手輕拍着他的後背,嘴裡喚着輕哄之詞。
秦珏實在看不下去陳豐盈醜惡的嘴臉,默默從窗後離開,在紙窗上留下一個不起眼的洞。
論事實,秦珏心裡比誰都明淨。他親眼見證了陳豐盈和林束勾結的場景,又見證了一系列混亂淫靡的惡行,他心裡對陳豐盈隻有惡心,不早日除了,恐怕要禍害更多人。
轉念一想到葉驕,秦珏不禁感慨葉驕遇人不淑,被人耍得一團糟。明明是一家人,葉驕的精明程度卻趕不上葉歡的一半兒,像這種小男子,還是配個一心一意的老實人為妙。
提及葉歡,秦珏的眼下頓時一黑。
好似最近這一個月,甯城因為葉歡發生了太多改變,連他這個一向不善交際的人都能和葉歡扯上關系。他暗自腹诽,這個葉歡也是個禍害,太會收攬人心。
可正因如此,秦珏才确定葉歡是個經商奇才。若是葉歡能走正路,對于甯國的好處隻多不少。
大街上的人都在傳葉歡入獄的事。
秦珏路過葉歡的美甲攤,見小霜正在偷偷抹淚,美甲攤早已收拾得一幹二淨。他湊到小霜的手工攤前,随手挑了一樣,“多少錢?”
小霜急忙起身,臉上挂着淚珠,結巴道:“五,五文錢。”
秦珏從錢袋裡掏出一兩銀子拍到攤面上,小霜轉悲為驚,細細一瞧,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誰。
“噓。”秦珏壓低聲音,“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我就好。”
小霜沒由得發抖,一字不敢說,隻得點頭。
秦珏收起錢袋子,“葉歡何時被抓走的?”
小霜:“不過晌午。”
秦珏:“當時狀況如何?”
小霜:“很亂,捕快直接說葉小姐是犯人,葉小姐很配合地走了,誰知道……就再也沒回來過。”
秦珏問的不是什麼秘密,小霜答出來無可厚非。他道了聲謝,轉身就走,擡頭撞見徐壯壯失魂落魄地從對面畫閣出來。
徐壯壯向來精神面貌極佳,哪怕點燈熬油處理公務,第二天見人也是精神抖擻。如今他雙目無神,撞到行人也沒有任何反應,倒是與往日大不相同。
待徐壯壯走遠之後,秦珏走進畫閣。老闆見是秦珏過來,主動湊上前,詢問道:“秦畫師,今日來是何事?”
離送畫還有些時日,秦珏又是空手而來,自然不是來送畫的。
“我來逛逛。”秦珏答道,“方才我見徐掌司離開,她來做什麼?”
老闆猛地啧啧兩聲,随後引秦珏去了展畫廳。
“哎,這徐掌司啊方才興沖沖地說要買畫,我尋思着,她一向最喜歡你的畫,我手裡又有一幅你未見過世的畫,正好脫手也能做個人情。誰知道這徐掌司見了畫之後,整個人一下打了蔫,什麼話也不說就走了。”
老闆領着秦珏在一副畫前站定,“呐,就這幅。”
秦珏順勢望去,仔細大量後,察覺竟是一月前,徐壯壯去他家求的那幅畫。
徐壯壯追求葉驕,秦珏略有耳聞。他這人不懂情情愛愛,但也不是塊木頭,徐壯壯買畫要送給誰,秦珏當然明白。
秦珏早已不是第一次在畫閣見到徐壯壯送給葉驕的畫,不過這應該是徐壯壯第一次見到,否則徐壯壯也不會那麼失神。
“大抵是她欣賞不來吧。”秦珏随便找個理由搪塞,“有勞了,我還有事,告辭。”
出了畫閣,秦珏居然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