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葉歡。
“我不曾允諾過你。”秦珏冷聲道,“以後也不要來我家,免得讓人說閑話。”
說罷,秦珏準備推門而入,葉歡卻直直擋在他身前。
“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話啊?”葉歡不甘示弱地踮起腳,好讓自己底氣足一些,“當時在大牢裡,捕快擡我出去的時候,你不是親口答應的嗎?”
秦珏細細思索一番,這才想起葉歡出獄那日,她的确喊他上前,說了一個話字。
不過眼下看這架勢,恐怕是兩人都會錯了意。秦珏以為葉歡是有什麼話要同他說,葉歡則認為秦珏答應以畫為報,來還這次的人情。
思及此,秦珏隻冷冷掃了葉歡一眼,“抓陳豐盈你沒提供實質性的證據,定不下陳豐盈的死罪。所以,你還不至于讓我送畫。”
葉歡搞不懂秦珏是什麼邏輯,見秦珏越過她要進院子,葉歡趕忙抓住秦珏,卻被秦珏極快躲開。
電光火石間,葉歡感受到周遭冒出寒意,激得她打了個激靈。
“你别緊張。”葉歡見秦珏一副防備的姿态,連忙安撫道:“我不是要對你動手,再說你這看着弱不禁風的,真出點事我可賠不起。啧,這事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身上的傷到現在還有沒好的呢,你就當送幅畫安慰我了也不成?”
“我不賜畫。”秦珏斂起殺氣,又成了素日的小白花,“方才我已經把話同你講得很清楚了,請自便。”
眼見秦珏進門,葉歡伸手要攔,但動作不及秦珏迅速,她的手掌隻落到了緊閉的大門上。
“唉,秦珏!”葉歡拍門叫喊,“再商量商量!”
“滾。”
緊接着,便是秦珏給門上鎖的聲音。
“别呀。”葉歡将不要臉的精神發揮到極緻,臉顯而易見地紅了,“秦大畫師,再商量商量嘛!”
門那頭沒了聲音,顯然是不想理人。葉歡苦求未果,一派笑顔成了苦瓜臉,她踢了一腳大門,嘟囔道:“求人的時候态度倒是挺軟,變臉的速度也挺快。”
葉歡颠了颠自己的錢袋子,歎口氣道:“就委屈你幾天吧,我盡力把你填滿。”
她又回頭瞪了眼連個縫都沒留的大門,罵道:“狗東西,我呸!”
來秦珏家讨畫并非上策,完全是因為葉歡連續幾日尋不見秦珏的蹤影,才向黃紅人問了地址,舔着個臉找上門。
事實告訴她,她的确不應該上門。吃個閉門羹不說,還浪費了她午休的好時光。有這時間,她去品香樓吃頓烤鴨不香嗎?
今日是她重新擺攤的日子,結果撞見這種事,真是晦氣。
葉歡悠哉遊哉溜達回自己的美甲攤前,離遠就看見自己攤前站着個猛女,長得五大三粗,看樣子就不是個善茬。而小霜弱小又無助地守在攤前,肢體語言發揮到極緻,一會兒擺手一會兒彎腰,明顯是吃了大虧。
葉歡疾步走上前,将小霜拽到身後。她對上猛女兇狠的眼神,在秦珏那兒吃的虧忽地化為一股怒意,直沖沖對眼前人發出火來:“幹嘛啊?找茬啊?”
猛女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一張口唾沫星子四濺,還雜着難聞的口氣。
“你就是給俺家那口人做美甲的?奶奶的,果然是個小白臉。”
葉歡抹了把臉,臉色差得能吃人。
“說話就說話,嘴巴能不能放幹淨點。”葉歡揮手在鼻前扇了扇,“好大的口氣。”
周圍爆發出嗤笑聲,猛女向旁邊瞧上兩眼,下意識閉上嘴。過了一會兒她又瞪向葉歡,罵道:“你個小白臉,居然敢罵老娘?!”她轉身對看好戲的百姓高聲道:“大家瞧好了,就是這個女的坑蒙拐騙,給指甲蓋上個色居然要二百文?!俺家就一種田的,這二百文俺不知道要幹幾天活,結果這人獅子大開口,俺家那口人上了當不說,俺罵兩句還敢頂嘴!大家夥評評理,這公道在哪啊?!”
猛女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仰天哀嚎:“俺的命啊,怎麼這個慘啊!”
對于這種碰瓷行為,葉歡沒忍住翻個白眼。
議論聲四起,很快便有人站出來說:“咱家那口人也是,一個指甲花了三百文,确實是搶錢啊。”
“就是就是,老王頭的包子一籠才二十文,這玩意又不能吃,咋那個貴?”
“要我說,那些做美甲的男子都是被這小白臉騙了。我呸!一個臭流氓能翻出什麼新花樣!”
……
有了百姓的助威,猛女哭得更兇,頗有要把甯城城門哭倒的氣勢。
“葉小姐,要不拿點錢,趕緊把這人趕走吧。”小霜在葉歡身後抽泣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啊。”
葉歡不是第一次接觸鬧事的顧客,但在古代,這的确是第一次。流言蜚語沒能吓到葉歡,她平靜道:“不能給她錢,不然以後會有更多為了貪财鬧事的人。”
“那怎麼辦?”小霜慌了神,“難道就由着這人在這街上鬧?”
葉歡回頭看向小霜,沖他揚揚下巴,“去坐着歇會,我來解決。”
正好,她有一肚子火等着發。
猛女坐在地上哭爺爺告奶奶,正想着下一段詞喊啥呢,便聽到頭頂傳來一道聲音:“你差不多得了啊。”
猛女仰頭,見葉歡臉色陰沉得瘆人,不禁生出懼意。但她已經鬧到這種程度,若是收手,隻會打自己的臉。于是她站起身來,與葉歡對視,“心虛了?俺就知道你不是個好人!”
葉歡被口氣熏得頭暈眼花,她扶額擺手,道:“姐們,你離我遠點,你這張嘴實在太臭了,回去好好刷個牙吧。”
“哈?老娘嘴臭不臭關你什麼事?”猛女忿忿道,“還錢!二百文,一文不能少!”
葉歡氣血上湧,她微微睜開眼,隻覺視野中的人都逐漸扭曲,漸漸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