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虛語,各個帶着濃郁的血腥味,唯獨秦幼身上還算幹淨,但也沾了不少血。
“閣主。”梁飛飛摘下面罩,蹭去臉上的血漬,“為何要殺了他們?那可是好不容易才留住的活口。”
“不需要了。”秦珏唇角勾笑,“我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衆人聞言,紛紛湊到秦珏身邊,又不敢過于密集。
“閣主,當真?”梁飛飛眼中冒光,欣喜地問道。
秦珏不可置否地點頭,“他們身上有幾個人沾着一種名為‘醉幽’的香露,我十年前去赤平時聞到過,當地的老伯說,‘醉幽’是由蝶谷的幽草制成,聞起來媚而不俗,且這種幽草隻生長在蝶谷,‘醉幽’也隻在赤平才能買到。赤平雖然和甯國簽訂契約互不侵犯,但兩國依舊勢如水火,互不相讓,‘醉幽’根本不可能流入甯城。根據玄機閣近些年的調查來看,赤平與别國交好時,并未進獻‘醉幽’。”
在場的人,除秦珏之外,無一不露出驚愕之色。
玄機閣的情報是由内部人員出任務走訪四方得到的,秦珏也對此出了一份力,“醉幽”的來源便是由他添進去的。
秦幼當初整理情報時曾好奇過,便翻看了一遍,導緻他對“醉幽”有點印象。
赤平的蝶谷位于赤平南方,那裡瘴氣橫生,滋養了不少毒花毒草,幽草便是其中一種。
幽草遍布于蝶谷,散發陣陣異香,着實引人。而由幽草制成的“醉幽”,是亦正亦邪的存在。
平常男子使用“醉幽”,一次一滴即可,否則會誘發幽草的毒性,對自身造成傷害,易導緻不孕不育。而對于細作來說,“醉幽”是他們絕育的最佳方法,這種方法不痛不癢,隻需要讓幽草的毒性慢慢侵入體内,至多一年,就可以得到不孕體質。
據說,幾十年的赤平曾讓細作們整日泡在“醉幽”裡,這樣至多隻需要一周。可如此大量的“醉幽”會縮短人的壽命,赤平曆史上曾記載,當時有一批細作就是因為大量接觸“醉幽”,去世時平均年紀不過二十歲。
這件事給赤平的暗殺任務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暗殺處的掌事因此取消了“醉幽”策略,但仍有不少細作為避免生育,暗中使用“醉幽”。
男子不能生育,意味着無法嫁人,意味着斷情絕愛。
若是“醉幽”流入甯城,流入玄機閣,或許閣中的男子也會義無反顧地使用,真正地斷情絕愛。
秦幼記起“醉幽”強勁的副作用,不禁吞咽口水。秦珏隻簡略地介紹“醉幽”,卻沒具體細談“醉幽”的毒辣,顯然是不想讓在場的人把注意力轉移到“醉幽”的副作用上。
“閣主。”秦幼緩緩開口,“意思就是,那群細作,是從赤平來的,對吧?”
秦珏應下一聲,“對。”
甯國舉國皆知,二十八年前,赤平曾挑起一場戰争,當時兵至甯城,大火在甯城燒了三天三夜。據說當時甯城第一富家用整個家族的命,拖住了赤平大軍,才保住了甯城的百姓,挺到了振國侯帶軍前來,這才擊退赤平。
兩國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甯國一向以和為貴,這些年來派細作去赤平全是調查當地民風,取其精華棄其糟粕,使甯國更加富強。可萬萬沒想到,赤平會暗中派細作潛伏甯城,來盯着甯城的富家。
最令秦珏生疑的,還是為何那群人要盯着葉歡。
葉歡不是貴族,不算富家子弟,隻是一個店鋪掌櫃的,為何要盯着她不放?
“那這件事,要如何處理啊?”秦幼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大場面,身上早已冷汗涔涔,一聽說細作是從赤平來的,心中恐懼更甚。
涉及到兩國的利益,搞不好會因此扯出一場大戰,他光是想想,就止不住顫抖。
秦珏拍了拍秦幼發抖的肩膀,平靜道:“冷靜些。”
秦幼猛吸一口氣,好讓自己停止發抖。
“我明日會回宮一趟,将此事報告給女帝。你們繼續待在虛語,盯着赤平細作,一切聽從飛飛的安排。秦幼,今夜死去的那些人,不出意外明日有律司便會開始調查,你要引開有律司的視線,不要讓她們查到虛語,更不要讓她們知道細作來自赤平。”
“是。”衆人齊齊應道。
翌日,秦珏起了個大早進宮。
一路上,他始終在想葉歡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起初,他以為葉歡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把目光不自覺移到葉歡身上,哪怕在作畫時,餘光也在觀察葉歡的一舉一動。他發現,葉歡當真是一心撲在事業上,無暇顧及其他,對于美甲更是注重細節,一處暈染不當,她就會讓選擇從頭開始。
幸好,這種心細的人不是他的對手,否則會比預想得棘手。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想,葉歡是個受害者,且對方的目的尚不可知,不止葉歡,整個葉家的一家四口,都時刻處于危險之中。
秦珏從密道入宮,見到秦世離時,秦世離正在養心殿内逗鳥。
“你來啦。”秦世離的視線依舊落在紅鹦鹉上,“今日怎的得空回來?”
秦珏行禮作揖,“臣有事相報。”
秦世離的嘴角垮下來,她不喜歡秦珏這般與她疏離,但她不好表現出來,隻是冷冷道出一個字:“講。”
秦珏一字一句道:“甯城内,混入了赤平細作,且那群細作近日在盯着甯城富家,恐怕目的不純。”
秦世離的臉色比方才更陰冷幾分。她甩甩鳳袍,轉身看向秦珏,“國事不可開玩笑,此話當真?”
秦珏面不改色,“臣以命相保,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