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上一次進血池,還是和前任閣主打起來的時候。
他覺得建造血池的人應當是個變态。他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在血池受罰時丢了性命,被擡出去時衣不蔽體七竅流血,更有甚者渾身黑紫,臉上布滿了血絲。
沒有深厚的内功,是絕不能進血池的。秦世離其實是給了秦珏一個懲罰,讓他吃點苦頭,又變相饒他一命。
秦珏褪去群衫,踏入血池之中。
毒物之血彙聚一處,秦珏的身上很快爬上血絲,好在内裡沒有劇烈反應。
這個罰他該受,否則他愧對自己帶出去的十三個人。身為閣主,不論玄機閣發生何事,他都是玄機閣的頂梁柱,哪怕是死,他也應該死在閣中人的前邊。
“閣主。”
血池門外響起聲音,秦珏扭頭應道:“何事?”
“女帝派人來,稱以後玄機閣的事務直接禀告給她,不再經由監事,讓我們派一人過去。”
秦珏:“讓陸釋疑去吧。”
“是,閣主。”門外的聲音頓了頓,“還有,聽侍衛說,方才高公公惹怒了女帝,挨了五十大闆,沒挺住……人已經去了。”
秦珏和高榮不和,在玄機閣不是秘密。正是這個原因,整個玄機閣都不待見高榮,可謂是上下一條心,凡是高榮來了,都要抽簽決定是誰招待。
高榮一死,于玄機閣而言是個大好事,但直接與女帝對接,更考驗玄機閣的業務能力,稍有不慎,便可能釀成大禍。
“知道了。”秦珏道,“不可表現得過于歡脫,掌握好分寸。”
“是。”
陸釋疑知曉自己要去面見女帝時,面上并無波瀾。她素日負責管理玄機閣的暗器儲備,常年與冷鐵接觸,人也變得冷冰冰。
玄機閣内都在傳,陸釋疑是秦珏的翻版,性格像,身形也像,沒準是秦珏在外的私生女。
侍衛領着陸釋疑到達殿内,待侍衛退去,她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參見女帝。”
秦世離默然瞧上一眼,“叫什麼名字?”
“陸釋疑。”
秦世離掃量幾眼,“和秦珏有幾分相似。”
良久,她又道:“可惜是個女的。”
陸釋疑并不知秦世離此話何意,秦珏選中她,那她就要盡責。玄機閣已經折了一次,她不能再在女帝面前丢玄機閣的臉,不能丢秦珏的臉。
“以後由你和秦珏對接,再将秘報傳給朕。”秦世離道,“不許有一點兒失誤。”
“臣絕對不會失誤。”
秦世離看穿陸釋疑是個悶葫蘆,心想秦珏倒是挺會挑人,特地挑了個嘴巴嚴實的木頭塊子送過來。
“秦珏如何了?”
“回禀女帝,閣主已經在血池受罰。”
秦世離聽到這話,心裡挺不舒服。
懲罰是她親自下的,可一旦從别人嘴裡說出來,她就感覺成了自己的不是,秦珏反倒受了委屈。
血池裡的毒不清不楚,是曆代玄機閣人帶回來的毒物之血,還有毒花毒草,甚至修煉至陰至毒武功的人血。
多年前,秦珏在血池裡泡過一次,秦世離發現他時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時辰。她從小在玄機閣長大,怎麼會不清楚血池是什麼?當時的她第一次感覺心裡空了一塊兒是何感受,待秦珏蘇醒時,她才體會到原來秦珏在她心裡是何等成分。
她喜歡秦珏,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可能是幼時一起習武,可能是一起去燕月看民風民情,可能是她生辰時秦珏送給她山水圖。她稱帝後,不止一次提過讓秦珏棄了玄機閣,安安穩穩做後。秦珏也不止一次拒絕她的好意,在玄機閣待了一年又一年。
“近幾年,血池裡的毒增加了嗎?”
陸釋疑答道:“加了。”
秦世離沒由得慌了一下,卻穩着聲音道:“哦?何毒?”
陸釋疑頓了片刻,才道:“近幾年加的都是修煉極寒武功之人的血,泡了之後除了會影響生育,并無大礙。還有一種毒是閣主親自加的,據說接觸一個時辰,便會麻痹神經,若是時間久了,恐怕再也醒不過來。”
“什麼?!”
秦世離終是坐不住,竟然不顧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失态站了起來。
生育問題倒是還好,大不了之後喝藥再調理,秦珏要是醒不過來,那她豈不是親手殺死了秦珏!
“快,快,快同朕一起去玄機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