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安向秦世離遞了信,稱自己意欲娶夫,而且有事與秦珏商量,懇請秦世離半年之内,每月給她五日的假。
秦世離自然準了,不僅如此,她還命人去将軍府送了一份厚禮,管安接旨後,對着那堆箱子歎氣。
最是難猜帝王心,身居高位,秦世離變得心狠手辣,光是繼任後處理過的前朝舊臣,一雙手都數不過來。秦世離卻也念着玄機閣的舊人,譬如管安,譬如秦珏,秦世離對她們真是好得沒話說,為了她們,不知破了多少例,損害了朝内多少大臣的利益。
管安收拾好就去了易顔。
她一進門,就瞧見門口坐着個傻大個,不是貶低,看上去是真不怎麼精明,雙手撐着下巴在門口一待,搖頭晃腦的,跟條看門狗似的。她瞥了幾眼,便聽葉歡道:“在門口傻站着幹嘛?進來啊。”
“我才不傻。”管安受不得這份屈辱,她走到葉歡身邊,問道:“你在哪找的這麼個傻子?”
葉歡狠狠瞪她一眼,“啧,會不會說話,這是我店内打雜的,幹活麻利着呢。我們兩個先上樓,等我哥手上的活做完一塊去吃飯。”
管安點點頭,跟着葉歡上了樓。
葉歡一上樓,褪去方才的和氣,闆着張臉讓管安坐下。
管安一臉茫然,“你中邪了?”
“我有事問你。”葉歡壓低聲音,好似怕被别人聽見,“在你出了振國侯府,又回來給陳豐盈當侍衛這段時間,你人在哪?”
管安在腦中盤算,那段時間她人在玄機閣,整天做着殺人不償命的勾當。能從玄機閣光明正大走出去的,目前就隻有她一個,還是陳枚去求的情。當時前任閣主和陳枚對她千叮咛萬囑咐,一定不要對外人談起玄機閣,哪怕是枕邊人也不行。
“我沒出過振國侯府啊。”管安敷衍道。
葉歡眸間一凜,道:“秦珏同我講,你是同他一起長大的,但是振國侯根本不認識秦珏。管安,我和秦珏已經因為這事二十多天沒見了,我不需要你告訴我具體在哪,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現在除了護國大将軍這個身份,與皇家還有沒有别的牽扯?”
葉歡抿抿唇,“或者你能不能告訴我,秦珏和皇家是什麼關系?”
管安腦子亂作一團,她将葉歡的話捋好後,才知道秦珏犯了大忌。
他對葉歡說了不該說的話!
秦珏向來拎得清分寸,管安沒想到秦珏會犯這種錯誤,把他自己拖下水不說,還把她攪了進去。
管安頓了頓,問道:“這事你問過别人嗎?”
“沒有。”葉歡明顯急了,“這種事我能亂講嗎?萬一害了你和秦珏,我直接抹脖子算了!”
管安斂起素日沒正經的神情,她喉間滾動,道:“我知道你顧慮什麼,但是你放心,我現在隻是個将軍,是皇上的臣子,這個身份我脫不掉,也不想脫。至于秦珏……”
葉歡見管安停頓,急道:“他怎麼?”
管安掀起眼皮,“葉歡,你喜歡秦珏吧。”
葉歡閉口不談,算是默認了。
“葉歡,你懷疑我們身份沒有關系,但是你不應該去踐踏秦珏的一番好意。”管安歎出口氣,“他那麼信任你,你說甩了他就甩了他,他性格堅毅,可總有想不開的時候。我這次回甯城還沒去見他,等明日我去問問怎麼回事,就算明面上不交往,私底下也得談開了,總是怄氣,這樣不行。”
管安難得靠譜一次,葉歡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不論如何,她總得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說出來,起碼得讓秦珏知道,她的心裡給秦珏留了一席之地,她真真切切喜歡秦珏。
“我沒甩他,是他不理我。”葉歡試探道,“皇家,是有什麼秘密瞞着嗎?”
管安淡然一笑,其間蘊含的意義不言而喻。
葉歡了然,又問道:“秦珏,和那個秘密有關系,對吧?”
管安又是一笑。
葉歡心中有數,既然是秘密,她就不方便多問了,話題一轉道:“那秦珏有沒有可能,像你一樣從那個秘密裡逃出來?”
這個問題将管安難住了。
玄機閣收人,相當于一輩子押進去,曆朝曆代能金盆洗手的隻有管安一人。秦珏沒背景,頂着玄機閣閣主的身份,再加上有秦世離盯梢,恐怕要在玄機閣賣命到死。
葉歡見管安不吱聲,重重歎出口氣。
她和秦珏難道真的有緣無份嗎?難道就沒有轉機嗎?
“你不用太悲觀,萬一有希望呢。”管安咬咬牙,萬一秦世離心軟将秦珏放出來呢。
樓梯蹬蹬作響,兩人不約而同看去。
陸釋疑背着畫箱上樓,見到管安時眸中滑過詫異,在葉歡未察覺時又收了回來。管安見到陸釋疑亦是如此,她尋思一會兒,就轉過彎來:感情秦珏不能來易顔,就讓自己的跟班頂上,易顔有任何風吹草動秦珏都不會錯過,順手能再撈葉歡一筆錢,這一手算盤打得妙啊。
“來了。”葉歡起身指向管安,“這位是管安。”
緊接着她又指向陸釋疑,“陸釋疑,我的新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