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釋疑鞠躬示意,管安回禮,兩人心照不宣,沒拆穿彼此的身份。
晌午,易顔的人去品香樓聚餐,陸釋疑本不想去,葉歡也沒想逼陸釋疑,奈何趙真過于熱情,拉着陸釋疑向品香樓走。陸釋疑眼底浮現殺氣,光天化日之下她不能發作,隻能任由趙真為非作歹。
管安這時趁無人注意,輕拍陸釋疑的肩膀,道:“藏好些,别被人發現。”
陸釋疑看向管安,默默點頭。
這次聚齊主要是商量小霜和管安的婚事,管安一個糙人,上次光是置辦聘禮都暈頭轉向,這次成親的繁文缛節,她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杯子裡的酒不香了,一粒花生米在嘴裡嚼成了糊糊,咂吧嘴不知道品什麼。
“能不能簡略點?”管安欲哭無淚。
“不成。”葉歡反駁道,“你當時答應得好好的,該有的規矩都得有,現在想反悔?”
葉歡此刻的殺氣不輸方才的陸釋疑。管安拉住小霜的手,小霜的臉騰地紅了大片,聽管安鄭重其事道:“我不怕,我是怕小霜累到。”
小霜垂下頭,恨不得埋到桌子下方。
葉歡心道管安真是個沒羞沒臊的老女人,嘴上卻說着:“得得得,少秀恩愛。”
管安和小霜的婚事定于三月初,草長莺飛的時節,正适合成親。
秦珏坐在自家小院内,對面的管安喋喋不休,一直講述成親多麻煩,又暢想小霜成親當日多漂亮。秦珏遞給管安手帕,道:“管安姐,口水要流下來了。”
管安沒接,舔舔嘴唇,“啧,說多了。”
“成親是喜事,興奮點是應該的。”秦珏道,“你若是有不懂的,我可以幫你解決。”
“你?”管安顯然不信,“你怎麼解決?你嫁過人不成?”
“嗯。”秦珏應道。
管安卻怔住,眨巴眨巴眼,才回味過來方才秦珏說的什麼。
“小六,你嫁過人?”管安正襟危坐,“何時?”
秦珏望天,喃喃道:“十七,還是十八?記不清了。”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不知道!”管安拍案而起,“那王八蛋現在人在哪?為何休了你?我去弄死她!”
“不必了。”秦珏冷聲道,“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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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珏十七歲時,閣主派給他一個任務。
監視當朝宰相。
秦珏入閣以來常年遊蕩在外地,鮮少與甯國朝廷接觸,别說動手,他連宰相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為何是我?”秦珏跪在地上,問道。
閣主品了口西域進宮的葡萄酒,随即看着秦珏露出獰笑,“宰相有個怪癖,喜歡手長腳長的男子。我已經打聽好了,七日後,宰相要公開選夫,屆時你去參選,放心,我已經打點好了,你隻需要入府,監視她。”
秦珏不懂閣主的安排,明明趴房頂能解決的事,為何非要大費周章搞個婚事?
直至他坐在榻上虛軟無力時,他才明白,自己是獻給宰相的祭品。
秦珏奮力保持清醒,他想不通閣主和宰相私下是何關系,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信息,又無法打起精神去思考。
宰相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觸碰秦珏時說了些污言穢語,聽得秦珏直想吐。他隐隐約約聽見宰相道:“你們閣主已經将你賣給我了,你就從了我吧。”
閣主賣他?不可能。
玄機閣世代隐秘,宰相怎會知道玄機閣?
宰相意欲對他上下其手時,秦珏從枕下抽出短刀,眯起眼睛,對着宰相的脖頸劃去。宰相嗚咽一聲倒地,秦珏扶床起身,剛走兩步腳開始發軟,沒忍住跪在地上。
他怎麼出的宰相府,他不清楚,再睜眼時,他置身于樹林之中,眼前是正在生火的小四。
小四說,她執行任務回來後,聽人說秦珏要嫁到宰相府,心裡不安穩,便連夜趕去宰相府。她抵達時,秦珏倒在洞房,宰相挨在秦珏身旁,被人割了喉。她動動腦就知道怎麼回事,便将秦珏帶出來,至于之後如何,又與她們有何關系?
“我總覺得不對勁,朝廷之中的大臣,凡是忠臣,皆不得好死,全是玄機閣動的手。”小四坐在火堆旁,愁眉不展,“閣主……好像有問題。”
秦珏回到玄機閣,閣主的茶盞脫手掉到地上摔成兩半。在那錯愕的神情下,秦珏似乎一瞬間想通了。
而之後與閣主同入血池,秦珏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想法,想還給甯國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