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秦珏淡聲道,“唐似玉是蠱師,也是蠱,從他身體裡出來什麼都不稀奇。若是你真的靠近他,那隻蜈蚣現在應當鑽進你身體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珏硬生生給管安說出一身冷汗。
管安以為,唐似玉翻白眼就夠惡心了,沒想到身體裡藏污納垢,她光是想想那副軀殼之下的内況,胃裡便開始翻江倒海,不住向上反酸。
“被發現了。”唐似玉笑着将那隻蜈蚣又吞了回去,喉結滾動時,管安終是側過身吐酸水,吐得昏天暗地。
秦珏倒是淡定許多,許是知曉内情,他對唐似玉建立了一定的認知。他拍了拍管安的背,眼睛時刻盯着唐似玉,生怕唐似玉搞小動作。
“還要打嗎?”秦珏問道。
唐似玉舉起軟劍,管安偏頭掃見,忙直起身闆擋住秦珏。正當以為又是一場惡戰時,唐似玉扔掉軟劍,道:“再打下去也沒有結果,我武功不敵你們,你們也比我想象的能扛,最後恐怕是要落得兩敗俱傷。不如這樣,我放你們走,下次再見,我可不會讓你們好過。”
管安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見一個男子揚言放了她,可笑,從來都隻有她管安刀下留情,還有她灰溜溜地從别人刀下逃跑的時候?
這在東關,起碼要挨五十大闆!
“好。”秦珏應道,管安怔愣一瞬,秦珏遞給她一個眼神,她登時沒了氣焰。
秦珏的臉色實在太差了,像從地底下挖出來的人。管安收劍,憤懑咬牙,聽秦珏道:“走。”
管安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秦珏就拉着她下了屋頂,好在她敏捷,及時發動輕功,不然要摔個狗吃屎。
唐似玉站在屋頂上,眼睜睜看着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嘴角慢慢滲出黑血。他舔舔唇,啞聲道:“管安,比秦珏還适合養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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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安領着秦珏回了将軍府,将軍府上下統共就收拾出幾間屋子,有一間是她準備的婚房,全等着洞房花燭夜那天啟用。
管安避開那間房,領着秦珏進了個偏室,點上煤油燈後,她将青龍劍狠狠拍在桌上,雙手叉腰質問秦珏:“為何不打?我們兩個人,還打不過他一個?”
秦珏的臉色稍好些,管安生氣,他也不惱,手指點着桌子道:“管安姐,你有所不知,唐似玉是赤平細作的頭,萬一周圍埋伏了細作怎麼辦?那座宅子你也見到了,毒氣彌漫,我隻是在裡邊待了一柱香的時間,氣就亂作一團。倘若唐似玉再将戰場引至宅院裡,繼續追嗎?我撐不過一柱香,管安姐你呢?而且我方才同你說過,唐似玉是蠱師,也是蠱,可以在你毫無防備時下蠱。”
說到這,秦珏頓了頓,“你最近,有沒有感覺身體有恙?”
管安一聽秦珏的話,當即否決道:“怎麼可能?我馬上要娶夫了,你别咒我。”
“嗅覺,聽覺,味覺,都沒問題是嗎?”秦珏道。
管安一頭霧水,“沒有啊。”
秦珏輕籲口氣,至少管安中的蠱沒發作,秦珏更想唐似玉沒給管安下蠱,先前唐似玉不知管安身份,現在知道了,恐怕也難逃一劫。
“那就好。”
秦珏摘下頭罩,發絲散開垂在腦後,他一個習武多年之人,此刻竟呈現出病弱之象。千年老蠱果真夠毒,他方才運氣時,總感覺有一股力橫沖直撞,想把他的氣撞散。
唐似玉說,他至多還有一年活頭。他不指望有人能幫他解蠱,他隻想在這一年的光陰内,讨伐赤平。
管安心中隐隐不安,秦珏好歹是玄機閣出來的人,血池泡了上千個日夜,方才的毒怎會損害他至如此程度?她貼近唐似玉時身體才感受到不适,或許真如秦珏所言,宅院裡毒氣濃厚,她僅僅沾個邊,不至于體虛。
“你怎會出現?”秦珏問了個關鍵問題。
管安撇撇嘴,道:“回府路過,碰巧撞上,尋思上找個就近的屋頂看戲,誰知看到的是你和唐似玉!小六,我真想不到你打不過唐似玉,唐似玉的小身闆,不出十腳我就能給他踹死!”
此言一出,倒像是秦珏拖累了管安。管安發覺自己的話不對,忙轉移話題,“不過,你撤退也是對的,唐似玉跟個鬼一樣,給我惡心壞了。”
秦珏苦笑,心裡卻想着,自己的這副身軀,日後恐怕要成為玄機閣的累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