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釋疑偏頭,梁飛飛竟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也是那時,陸釋疑才發現梁飛飛不是隻會哭的小豆丁了,他的下巴似乎比以前瘦削,眉目也清秀幾分。
梁飛飛比陸釋疑小了兩歲,接觸到的沒有陸釋疑多。陸釋疑卻是将玄機閣的資料庫看個遍,知曉自己心底的悸動是何情況。
一路成長,陸釋疑漸漸對梁飛飛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她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梁飛飛,主動卸任,找了大一輪的執事給管教梁飛飛,之後更是刻意與梁飛飛保持距離。
梁飛飛卻以為陸釋疑嫌棄他,自己郁悶半個月,終于鼓起勇氣質問陸釋疑。
“釋疑姐姐,你怎麼不理我?”
梁飛飛約陸釋疑在倉庫見面,陸釋疑聽到這番話後,感覺怎麼答都不對勁,于是歎口氣道:“男女有别,你長大了,有的事不方便。”
陸釋疑自認為說的話沒什麼問題,怎奈梁飛飛登時臉色一變,頭也不回地走了,倒弄得陸釋疑一頭霧水。
兩人自此之後,真的再沒說過一句話。
玄機閣的規矩大家都清楚,有的話說破便不合适了。
陸釋疑整日在玄機閣潛心鑽研,修煉劍術,她發現梁飛飛偶爾經過她身邊會偷瞄她,又裝作無事發生離開。全閣上下,無人知曉她們的秘密,也無人看穿她們的心思。
出事的時候,正值八月。
秦珏身患寒疾,三伏天便閉關養身,事情全權交給執事們打理。
燥熱的夜晚,陸釋疑正在睡覺,她睡眠向來淺,一道輕悄的腳步聲入耳,她當即拔出床頭的劍刺過去。
“釋疑姐姐,是我。”
陸釋疑聽到梁飛飛的聲音,先是一頓,而後抓起床邊的火折子吹亮。梁飛飛的面龐入目,她心跳加快,既欣喜又害怕。
“你來做什麼?一個男子,半夜三更進女子房間,被人撞見了怎麼解釋?趕緊出去!”
“不會被撞見的。”梁飛飛席地而坐,眼含酸澀,“釋疑姐姐,其實我懂的。這麼久了,釋疑姐姐沒跟我說一句話,對秦幼卻是一如既往,你是對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對吧?”
梁飛飛将話挑明,陸釋疑反倒不慌了。她一直在揣摩,梁飛飛究竟明不明白她的心思,究竟看沒看出她的刻意疏遠,梁飛飛問出來,她心裡的那塊大石頭沉了下去。
陸釋疑不言,于微弱的火光之中對上梁飛飛的視線。
轉眼間,梁飛飛容貌長開,成了眉清目秀的男子。她自知不該肖想,但她見過的男子有限,秦幼梁飛飛和秦珏,再不就是總來玄機閣挑事的老太監。她對秦珏隻有尊重,完全生不出别的心思。秦幼整日隻顧着玩,而梁飛飛不同,他什麼都肯去學,就算做錯了,他也肯改。
陸釋疑察覺自己的心意時也覺得荒唐,她覺得自己是時候出去看看,多見些男人,申請信甚至也寫好了,全等秦珏出關遞上去。
未成想,梁飛飛居然會在此時與她攀談。
見陸釋疑不答話,梁飛飛也不惱,自顧自道:“釋疑姐姐,我們走吧。”
“走?”陸釋疑不明所以,“走去哪?”
“不就是因為玄機閣的規矩嗎。”梁飛飛冷靜得異常,完全是蓄謀已久,“那我們離開玄機閣不就好了。”
陸釋疑被梁飛飛的話驚呆了。
她和梁飛飛全是十多歲的孩子,涉世未深,這幾年又一直圈在玄機閣内。玄機閣有吃有喝,她們隻需練字練武,根本不需要顧慮别的事。出宮?憑一身武功怎麼在宮外混,她們能活多久?
“莫要說笑。”陸釋疑神色嚴肅,“私自出逃,是要領死刑的。”
“死就死,你怕了?”梁飛飛反駁道,“釋疑姐姐,我們進玄機閣的時候還小,不懂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你已經在這待了七年了,還看不透嗎?進了玄機閣早晚要死,隻不過是死的方式不同罷了。釋疑姐姐,我心慕你,我們離開玄機閣吧。”
梁飛飛的話語如連珠炮般蹦進陸釋疑耳朵,她與梁飛飛已有一年沒好好說過話,梁飛飛竟已變得這般健談,說得且有鼻子有眼兒。尤其最後那句話,連帶着陸釋疑的心癢癢的。
她扪心自問,秦珏待她們不薄,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和梁飛飛穩坐下一任八執事的其中兩把交椅。秦珏還在閉關,她們現在不聲不響離開,對得起秦珏的栽培嗎?
“釋疑姐姐。”
梁飛飛起身,徑直走到陸釋疑身前,他吹滅陸釋疑手上的火折子,于黑暗之中覆上陸釋疑的唇。
在以情愛為禁忌的玄機閣,她們于一方天地内破了戒,縱情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