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壯壯已将能想到的所有可能一一列舉,至于更傾向于哪一種,由蕭玉真自己定奪。
現在有一點可以肯定,韋霄的确不知何容玥身份,他隻是趁機做個順水人情,與楊掌櫃搭建起一座橋梁。換言之,這件事是唐似玉告訴蕭玉真的,其中真假摻半,怪就怪葉歡完全沒察覺到蕭玉真的身份,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收蕭玉真當夥計。她隻想讓這位燕月大公主離甯國遠點,好好回燕月待着,本來甯國赤平便焦灼,她此時出現,完全是在添亂。
唐似玉又是從哪兒挖出來何容玥的消息,葉歡也摸不清。可唐似玉不會無緣無故将此事告知蕭玉真,要麼是為了攪混水,要麼是在試探蕭玉真。
總之無論哪一個,都不會引出好結果。
蕭玉真向來不擅長思考,别提三種可能,光是一種,她腦子也快炸了。
是的,她一心隻想把皇弟帶回去,完全沒想過皇弟願不願意回去。何容玥若是有意瞞着自己是皇子,她又能将何容玥如何?五花大綁扛回去嗎?她怎麼下得去手。
“要麼,你去問問那個醉幽的楊掌櫃?”葉歡壓根不知傳聞中的楊掌櫃長什麼模樣,不過醉幽的方子确實有效,上次的風寒藥方令她對醉幽刮目相看,隻是她這人最讨厭吃藥,否則她真想結交一下。
蕭玉真猶豫不決,腳後跟擡起又落下,徐壯壯見狀,瞥了一眼窗外,道:“眼見日落,玥男也快回來了,不如直接問玥男吧,依我看,去醉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葉歡點頭附和,蕭玉真覺得徐壯壯言之有理,便定下心來,等何容玥回來。
“韋公公,平身吧。”蕭玉真道,“此次,我權當沒看見你,之後發生何事,你也不要對外說。”
韋霄雙腿發麻,堅持向蕭玉真鞠躬行禮,“老奴明白。”
蕭玉真愁眉不展,雙手不住擺弄,她既期盼何容玥是她的皇弟,又害怕何容玥不是。
燕月上下人心惶惶,都在傳女帝活不久了,她身為下一任女帝,此次出逃,是頂着大不敬的罪名。母上氣沒氣暈是小事,她回宮之時,什麼發現也沒有,那豈不是讓全燕月看了笑話,她的威嚴何在?
“别焦灼。”葉歡心裡也壓了一塊大石頭,她巴不得姐弟倆美美相認,美美離開,但是可能嗎?葉歡也沒底。她隻能祈禱一切順利,還能給自己減少一個麻煩,哪怕背下負心女的罪名,她也認了。
蕭玉真對上葉歡的眼,她眯起眼,道:“方才一直沒問你,你為何急着攆我走?”
這話說來可就長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全部實情,隻能描述個大概,事關秦珏,她不能說。她幹脆順嘴胡謅一個理由:“煩你,怕你再拿刀砍我,我這條命也金貴着呢,事情解決完,你就趕緊走,最好帶何容玥一塊走。”
徐壯壯看重規矩,蕭玉真畢竟是燕月大公主,再蠢,也輪不到葉歡評判。她冷下臉來,道:“葉歡,不得無禮。”
葉歡緘默不言,背過身,打開窗戶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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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容玥回瑟音坊時天剛黑。
他身子尚未捂暖,一個小唱便走到他身前,道:“玥男,爹爹讓我告訴你,回來之後去他房間,有人來尋你。”
何容玥應允,回頭告訴随從将琵琶收好,而後前往韋霄房間。
徐壯壯依舊用身子堵門,何容玥推了一下,沒推動,徐壯壯感知到背後有人,悄悄砌開個門縫。何容玥猝不及防對上門縫中的一隻眼,吓得不輕,徐壯壯連忙開門,請何容玥進來。
門開的一刹那,低氣壓撲面而來,何容玥沒由得反感。在瞧見葉歡的背影時,他又換上一副笑顔,全然沒注意到屋内的蕭玉真。
“葉小姐。”何容玥滿心歡喜地跑到葉歡身邊,“你怎麼來了?”
葉歡正頭疼,偏頭看見何容玥,宛如看見救世主。她指向身後的蕭玉真,“是她找你,你去問她。”
何容玥莫名對上蕭玉真的臉,臉色變得頗為古怪,露出的白牙慢慢合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個反應,絕對有貓膩。
“阿玥。”
蕭玉真看着面前和自己有幾分相似,比自己整整小了一圈的何容玥,她眼含迫切,向前邁出一步,何容玥卻滿目警覺,退兩步與蕭玉真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