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秦珏的面子上,葉歡親自去有律司請路引。
徐壯壯高升,一司掌司的位置空缺,秦世離提拔徐壯壯的節點很是巧妙,殿試結果即将公布,屆時秦世離選人塞到有律司,不會讓一司掌司的位置落到心懷不軌的富家手上。這段時間,隻能由秦幼代管。
葉歡看秦幼滿臉疲憊,暗想秦幼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小小年紀但此重任,長此以往,身體定會垮掉。她用假名字請了份路引,秦幼沒問,葉歡也不知道秦珏提前打好招呼,以為秦幼累迷糊了才沒細查。
路引到手,葉歡趕緊回家,催促兩個瘟神收拾行李。秦珏不方便露面,送人的任務也落到她身上,她自然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成想,何容玥哭得梨花帶雨,坐在凳子上不肯動。
葉歡歪頭,道:“現在能出城,不代表以後都能出城。三日之内,你們若不走,之後何時能走,我說不準。”
蕭玉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又拿何容玥無可奈何。何容玥拿衣袖蹭了蹭臉,明明沒止住淚,仰起頭看葉歡時努力擺出一副笑臉,倒像是葉歡得理不饒人。
“我走。”何容玥道,“最晚是三日後嗎?”
葉歡與蕭玉真對視一眼,想不通何容玥怎會突然答應。她應道:“對。”
何容玥點頭,“我能出門嗎?”
葉歡:“可以,不過要捂得嚴實些。”
“我也要出門。”蕭玉真道,“回燕月,不能雇甯城的馬車,得讓楊天易派人送我和皇弟回去。”
甯城危機四伏,就算蕭玉真不提,葉歡也要問蕭玉真怎麼回燕月。她第一次覺得蕭玉真的腦子靈光點,便叮囑道:“那你們換好衣服,我和你們一起出門。”
秦珏百般叮囑,不能讓蕭玉真何容玥亂跑,遇到危險,會有人出面擺平,葉歡隻需要看着就是。
何容玥回屋取了一頂頭紗,将整個人罩住,從遠處看是個嬌弱的男子,在葉歡眼裡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巴不得告訴别人有問題。蕭玉真不知從哪整過來的黑布,纏在頭上,隻露出一雙眼睛,幾乎喘不了氣。
葉歡看着眼前的姐弟倆,眉毛挑得一高一低,掃視許久才道:“你們兩個,是想讓别人都看你們嗎?”
何容玥摘下頭紗,“很顯眼嗎?”
葉歡點頭。
蕭玉真扯下黑布,滿臉通紅,大口喘息。好不容易重新活過來,才看向葉歡道:“那怎麼辦?”
葉歡水平有限,要想丢在人堆裡不被人發現,一定是樸素得不能再樸素。有了方向,葉歡摸索下巴,道:“換身素色衣裳,首飾什麼的都摘了,再拿個帕子遮住下半張臉。”
蕭玉真白她一眼,“說到底還是要蒙臉。”
“哎,這可不是随便蒙的。”葉歡辯解,“甯城換季鬧風寒,大街上蒙住半張臉的人多了,你們不張揚,沒有人知道你們是誰。”
蕭玉真尋思的确如此,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便順從葉歡的想法,将自己裝扮成百姓後,跟在葉歡身後出了門。
何容玥和蕭玉真的目的地不同,何容玥想去瑟音坊同韋霄告别,甯城之内,值得他留戀的,除了葉歡,便隻有韋霄了。蕭玉真則是要去醉幽尋楊天易,表面說是找馬車,字裡行間卻有興師問罪的意味。葉歡顧不上那麼多,她負責看人,這兩個人不生事不出事,安安穩穩度過三天,她的任務就算完成。
三人先到瑟音坊。
瑟音坊已有匠人補救,蕭玉真下手甚重,不僅要補裝潢,部分框架也要更改。幸好韋霄在瑟音坊建了後院,不然小唱們可能要集體住客棧,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何容玥在瑟音坊門口攔住兩人,輕聲道:“我獨自去,你們莫要跟着。”
葉歡當然不想跟,瑟音坊是韋霄的地盤,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瑟音坊于何容玥而言就是家,他回家,有什麼不放心的?
“一個時辰。”葉歡仔細斟酌道,“一個時辰之後,我們來接你。”
何容玥應下,便孤身進了瑟音坊。
韋霄請了二十餘個匠人,對外稱瑟音坊一月不待客,這一個月的花銷全由韋霄扛着。瑟音坊底子厚,花這點錢對韋霄不算什麼,可小唱們要靠瑟音坊生活,除了能跑富家府上的小唱,其餘人相當于一個月沒有收入,有的甚至這些年攢的家産都毀在了爆炸裡。思及此,何容玥捏緊拳頭,愈發厭惡蕭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