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與蕭玉真一同前往醉幽,她聞不得藥味,本不想進去,蕭玉真拽着葉歡的胳膊不松手,硬生生将葉歡拉進醉幽。
她一路擰鼻子前進,到後院時,藥味變淡,她才敢大口呼吸,巴不得把方才失去的空氣全奪回來。
“你别怕,楊天易她人很好的。”蕭玉真以為葉歡是害怕見到楊天易,開口安撫葉歡,“一會兒你見了就知道了。”
葉歡沒反駁蕭玉真,她隻想快點離開醉幽,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她的視野中出現一個身着青色絲袍的女子,頭發一半用青玉簪盤起,一半垂在腦後,年紀五十上下,卻無半點老态,濃眉大眼,鼻梁側看成峰,不經意間一瞥透露出肅氣,笑起來卻又平易近人。
“見過長公主。”楊天易向蕭玉真鞠了一躬,又向葉歡抱拳,“葉掌櫃好。”
“楊掌櫃好。”葉歡回禮,她與楊天易沒見過面,楊天易應當是知道她的名号,私下偷偷查過她。
蕭玉真應了一聲,旋即道:“你隐瞞我皇弟身份的事,我先不和你計較。備一輛馬車,三日之後,我和皇弟要啟程回燕月。”
楊天易絲毫不慌,仿佛蕭玉真責備下來,她也不懼。她勾唇稱好,眸子瞥向葉歡,葉歡連忙說出自己家的地址,楊天易點頭,算是應了。
許是醉幽的藥味太重,葉歡看楊天易都蒙上一層灰,總覺得楊天易有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裡怪。
蕭玉真又叮囑楊天易一些事,而後與葉歡離去。葉歡腳底生風,藥味熏得她頭暈,她出門之後頭痛欲裂,蕭玉真看葉歡情況不對,攙扶住葉歡的肩膀,輕聲問道:“沒事吧你?要不要去醉幽抓副藥?”
葉歡就是被醉幽弄得不舒服,她趕緊搖頭,道:“離這遠點就好了,我們走吧。”
走了幾步,冷風拂過,葉歡稍微舒服些,換了幾口氣,彎曲的腰闆才漸漸挺直。
少年早逝的鄰居哥哥就是一個藥罐子,身上總有一股中藥的清苦味,連帶着她們那層樓都充斥藥味。葉歡時常靠藥味辨别鄰居哥哥,鄰居哥哥去世後,她不知為何,一聞到中藥味就幹嘔,後來家裡人實在受不了葉歡,便搬了家,徹底與藥味隔絕。
葉歡抗拒吃藥,也有鄰居哥哥的一份功勞。她回頭看了眼醉幽,在心裡發誓,自己以後絕不踏進醉幽一步。
兩人去瑟音坊接何容玥,何容玥與韋霄談完事,便在瑟音坊等待。他手上捏着檀木盒,看到葉歡臉色微變,急匆匆跑過來,道:“你站在門口等着作甚?在裡面等着,我們去找你不就好了。”
“哥哥們都在後院,你們進去不方便。”何容玥眉眼彎彎,“街上這麼多人,不會出事的。”
葉歡撇撇嘴,招呼蕭玉真快走幾步。
一切安排妥當,權等三日之後将人送走,葉歡身上的重擔便卸了。
短短幾日,她身心俱疲。她從未想過,古人為了權居然能勾心鬥角至如此,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卷進這場紛争之中,而且在中間擔負起溝通橋梁。
她正躺在床上放空,想好好睡個覺,卻有人叩響她的房門。
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葉歡皺眉看向門口。
那身影,除了何容玥還能是誰。
自從徐壯壯住到隔壁,兩家的房門同時開同時關,以便走動。何容玥太不把自己當外人,怎的就摸到她房門口了?葉歡細想,也隻有葉驕能幹出這種賣妹妹的事。
葉歡趿拉鞋走到門口,打開門,背過身,快速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何容玥關上門,徐步坐到葉歡對面,指腹摩擦檀木盒表面,而後将檀木盒推至葉歡身前。
葉歡瞧了一眼,“什麼?”
“你打開看看。”何容玥道。
葉歡打開,見裡邊躺着一塊透亮的白玉,直接合上推回去,道:“太珍貴了,我不能要。”
何容玥又将盒子推回,道:“收下吧,是一枚印章。日後葉小姐若是需要我幫忙,便寫封信送到爹爹那,記得蓋上印章,隻要阿玥能做的,我一定做到。”
葉歡再看檀木盒時,眸中已是變了情緒。
她對何容玥避之不及,其實是不想給何容玥希望,她們不可能,不如斷個幹淨,此生不再相見,便是最好的結局。可眼前的印章令她動搖,她直覺,這沒準是以後能救命的東西。
印章可以連接她和燕月,她已經和皇家有了密不可分的聯系,保不齊哪日觸碰逆鱗,會落得她想都不敢想的慘狀。這枚印章,或許可以在最壞的情況發生時,救她一命,救葉家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