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有權,秦珏是不是就不必為後了呢?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秦亭換上玄機閣标配黑袍,叩着帽子,背着行囊,對陸釋疑揚了揚下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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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秦珏才漸漸睜開眼。
他不記得自己多久沒看見日光了,每次醒來,過不了多久全身上下就痛得要死,睜眼就是一片漆黑……
等等。
秦珏放大雙眼,亮光實實在在地刺着他的眼睛,預想中的劇痛并未襲來,反而整個人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快。
“你醒了。”秦珏偏過頭,秦世離正笑看着他。
他沒告訴秦世離自己失明的事情,秦世離隻當他是因郁生了重病,請了宮中所有太醫,甚至民間的奇醫也請了進來,全拿他的蠱毒沒法子,她們也不知道秦珏中的是蠱毒。他半夢半醒中嘔出口血,以為人就要這麼過去了,沒想到睜開眼卻看到了太陽。
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珏坐起,掀開自己的衣袖,皮膚白皙光滑,暴起的黑色血管消失不見。他擰起眉,覺得一切來得蹊跷,難不成真是請到了神醫不成?
秦世離發覺秦珏的異樣,問道:“怎麼了?”
“無事。”秦珏搖搖頭,“臣好多了,有勞皇上費心。”
“你沒必要和朕這般疏遠。”秦世離徹底拿秦珏沒了法子,又打不得罵不得,隻能将苦咽進肚子裡,“朕那日沒同你商量便立你為後,是朕不對,但這旨意朕也收不回來了。朕還是那句話,你在坤甯待着,朕保你不必再打打殺殺,後半輩子無憂無慮。”
秦珏對秦世離的态度感到厭煩,卻沒把不高興擺在臉上,隻是向秦世離道了聲謝,旋即問道:“這段時間,皇上可派人來過?”
秦珏肯搭話,秦世離樂得嘴咧到耳後,忙道:“朕可嚴守承諾,沒派任何太監男仆過來。”
“那太醫呢?”秦珏問道。
秦世離又是否定。
真是奇了怪了。
到底是誰治好了他呢。
“不過,玄機閣倒是來人了。”秦世離臉沉下來,似是洩憤般對秦珏吐槽,“秦亭和陸釋疑真是被慣壞了,居然對宮中侍衛動手。本來玄機閣在宮内風評就不好,這下好了,朕又要費盡心思維護玄機閣和宮中各處的關系。”
玄機閣在宮中風評不好并非是從秦珏上任後開始,而是世代積累而成。玄機閣先前養出的淨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在宮中是嗜血的存在,旁人見到都要躲三分,談論更是不敢了,被玄機閣聽到哪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抹脖子滅口。玄機閣勢力日漸壯大,皇室也擔心玄機閣會竄位,故有意無意削減玄機閣的月錢和待遇,甚至對外界的聲音不管不顧,任由傳言發酵。
正因如此,才會有閣主意圖竄位一事。
自打秦珏接手後,玄機閣戾氣日漸消逝,但待人仍是我行我素。哪怕像秦珏看起來這麼規矩的人,其實對外也不太規矩。
“皇上費心了。”秦珏客套道。
“為了你,這有什麼呢。”秦世離見秦珏肯跟她講話,心裡樂開了花,“朕已允諾她們可來看你,若是你嫌悶了,想同人說說話,盡管吩咐侍衛前去玄機閣請人。話說,秦亭何時有了跟班,朕怎麼不知?”
别說秦世離,秦珏身為閣主,也不知道秦亭有了跟班。
“秦亭帶了跟班?”秦珏隻尋思是秦亭在外遊曆,順帶撿回來的,“長什麼模樣?看上去靠譜嗎?”
“長得不錯,挺俊秀的女子。隻是她看朕的眼神,讓朕感覺不舒服,總帶着一股殺氣。”
秦珏應了一聲,隻覺秦世離多疑了,她坐在皇位上,估計看誰都有殺氣。
“臣想休息了。”
秦世離識趣離開,秦珏今日同她講話,她已是心滿意足。
坤甯宮又變得寂靜,秦珏盤腿坐在床上,雙手上托,卻發現自己運不出氣,往複幾次,亦是如此。
秦珏看着自己紅潤的掌心,全無先前百毒之身的病弱感。體内的蠱毒消失,同時帶走的還有他的内氣,普天之下,能行此法的唯有一人。
空氣中仿佛帶有葉歡店内的甲油味兒,秦珏眼眶微紅,劫後餘生,他此刻很想飛出宮外,很想去見秦亭帶來的小跟班。
他很想見葉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