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平靠毒傍身的毒師,其種一小部分是燕月後裔。與赤平本土的制度師不同的是,他們知道各類長得漂亮毒性卻強的毒花毒草,有與生俱來欣賞美的能力。
這類毒師大部分不接觸毒蟲,隻研究花草,而他們體内的毒性代代流傳,竟成了能解蠱毒的奇藥。此法一出,燕月後代的毒師幾乎被趕盡殺絕,取血入藥,一方面是為了研究新蠱,一方面是為了讓蠱無解。
小霜的父親是個毒師,後來走投無路去了青樓,自此隐姓埋名将小霜撫養成人。小霜自幼在青樓長大,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地痞流氓,也不乏衣冠禽獸。他時常在想,自己的父親為何是個小唱,自己為何要在青樓生長。
這一切在父親去世那日有了答案。
赤平下令追殺燕月毒師,慢慢注意到了小霜的父親。小霜父親領着小霜抵達燕月和赤平交界處,眼見不妙,他囑托好小霜後事,淚眼婆娑地推小霜上了前往燕月的馬車。
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曾是六毒坊的毒師,隸屬于二坊,母親為了護着父子倆慘死,而父親為了護着小霜下落不明。
小霜隻記得,自己的血可以解蠱,這是蠱師最畏懼也是最想得到的藥。所以在他發現自己中蠱後,不動聲色地給自己解了蠱,同時也在暗中觀察究竟是誰對他下蠱。
在遇到管安後,真相終于浮出水面。
“我爹說,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血給人解蠱,再親的人也不能。”小霜看向自己手上的血口,睫毛垂下,“歡姐姐,我相信你,也相信哥哥和嫂子。城中應當還有蠱師,若是我被發現,定是活不成了。”
他在甯城藏了數年,受過委屈,活得憋屈,隻為了自己不負家人所托好好活下去。他把自己的命賭在葉歡手上,冒着被發現的風險替人解了蠱,就算被抓,他也認了。
葉歡啞口無言,她無法想象,眼前的小男孩身上到底承載多少希冀。或許,燕月毒師的後裔隻留下他一根獨苗。
“你救了哥哥和嫂子,我謝你還來不及。”葉歡拍了拍小霜的肩膀,她感到小霜在發抖,許是她方才話說重了。她于心不忍,安慰道:“這段時間少出門,要不了多久,甯城可能會堆起一片屍山。小霜,千萬别發善心,不然你的血會被抽幹淨的。”
“我知道,歡姐姐。”小霜倒吸一口涼氣,“其實,有藥可以緩解蠱毒,如果可以,我想去幫幫忙。”
他咬緊嘴唇,又道:“我在赤平長大,蠱毒見得多了,知道中蠱的人多難受。用藥不能徹除,但可以緩解,我在甯城待了這麼多年,也見不得這座城因為蠱毒陷入水深火熱。起碼,我想盡我所能,讓因蠱毒受折磨的人少一些。”
小霜一番好心,葉歡見攔是攔不住了,故和小霜立了約:“那你答應我,絕對不許用血救人。”
“嗯嗯。”小霜眼前一亮,“歡姐姐放心,絕對不。”
城中各大醫館藥坊都開始拯救百姓,其中醉幽藥材齊全,偏方子多,藥坊門口一大早聚齊了許多人。葉歡領小霜到了醉幽,她同楊天易見過一面,也知楊天易是個正人君子,小霜在她手上,葉歡放心。
楊天易見到小霜第一面,上下打量一番,道:“燕月人?”
葉歡應下,小霜體内的确是燕月的血,自然是燕月人。不過她好奇,楊天易是怎麼看出來的。
“燕月的男子比甯國和赤平的要嬌小些,長得也比這邊的男子水靈。”楊天易看穿葉歡的心思,其實都是她的經驗之談,見得人多了,當然就能看出來。
葉歡細想确實,瑟音坊的小唱,普遍比坊間的男子俏多了。
“帶他來做什麼?”楊天易問道,“我這裡忙得不可開交,不可能因為王爺的私情,來救與你相關的人。”
“楊掌櫃誤會了。”小霜面色泛紅,他鮮少同男子講話,難免緊張,“我來,是想替城中百姓減緩蠱毒之痛,還望楊掌櫃這段時間能收留我,讓我出一份力。”
楊天易眯起眼睛,“你為何知道蠱毒?”
“管那麼多呢,你用不用?”葉歡将小霜推至楊天易身前,“這是我弟弟,對蠱毒了解一二,想借你的藥坊救治城中百姓。楊掌櫃,你是個生意人,我弟弟能給你帶來多少好處,不必我多說吧。”
在這個節骨眼上,能替百姓暫緩蠱毒,不僅盈利頗多,且有利于醉幽的名聲,能讓楊天易在甯城站穩腳跟,得個富商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楊天易算清了賬,當即招呼人帶小歡去診台,小霜從袖子裡掏出個面紗罩在臉上,生怕給自己帶來禍患。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日落之時我會來接小霜,還望楊掌櫃平時多照看他,而且蠱毒的事,也不要宣揚。”葉歡旋即向楊天易抱拳作揖。
“見外了,是我感謝葉掌櫃才是。”楊天易道,“我本想着義診,後來發現今日來我店裡問診的,全是甯城的權貴。蠱毒是我在一本遊記上讀到的,隻是略知一二罷了,沒想到,甯城居然有了解蠱毒的人。”
葉歡心想,你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但她沒說,和楊天易淡淡寒暄了幾句,便離了醉幽,前往虛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