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關大捷七日後,管安回宮複命領賞。
甯城百姓對于管安少女将軍的名聲略有耳聞,此次回甯城,百姓夾道歡迎,管安坐在馬背上有一瞬恍惚,仿佛體會到了當年陳枚坐在馬背上的感受。
世人隻知甯國大獲全勝,卻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死在東關,屍骨埋在邊境之地,再也無法與家人相見。
“管安!”
管安低頭,眼睛不由得放大。
葉歡、徐壯壯以及小霜就站在右側隊伍中。葉歡和徐壯壯不斷沖她招手,小霜則靜靜望着她,那一眼,管安隻覺心都快化了。
隊伍逐漸向宮内走去,葉歡招呼衆人道:“走吧,準備給管安接風洗塵。”
“哎,你哥何時回來?”徐壯壯問道。近幾日,葉歡将美甲店的事全權交給葉驕,又收了不少學徒,全是葉驕一個人帶着,今日小霜又出來見管安,好在葉歡臨時雇了個管賬的,才不至于讓葉驕忙得暈頭轉向。
葉歡擡頭看了眼太陽,道:“還要兩三個時辰吧,罷了,先不管他,我們忙我們的。”
徐壯壯瞪大眼睛,“那麼大個店,你哥一個人操持着,他已經連軸轉好幾天了,累垮了怎麼辦!”
“嫂子,我要走了,我哥早晚是要接手的。”葉歡道,“我還在甯城盤了好幾家鋪子,等裝好了,都是小霜和我哥的活。嫂子,你心疼我哥,我也心疼他。但是我走之後除了他還有誰能撐起來呢?他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能做好美甲的人,在甯城有一份事業的話,他也能過得更有底氣。”
這話徐壯壯聽起來有點不是滋味,但葉歡的确是對的。她一個刑部尚書,拿的俸祿不夠易顔一日流水,再碰上些大病大災,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她為官在意清廉二字,貪污之事絕幹不出來,葉驕忙些,确實是好的。
“姐姐。”
葉歡瞥了眼小霜,“怎麼?”
小霜垂眸,道:“日後姐姐若是在東關附近開了鋪子,我想過去。”
離東關最近的是霖陽,那裡商業并不發達,有錢人甚少,葉歡最初并未将目光放至此處。小霜此言一出,葉歡忽地有些觸動,管安常年在東關,此次回宮複命,說不定要封官加爵,霖陽是管安的故鄉,這塊地劃給她再正常不過。
或許,她真的可以考慮在霖陽開店。
見葉歡沒有直接拒絕,小霜知道有戲,嘴角噙了一抹笑。
管安臨近傍晚才到家。
她身上還穿着铠甲,走路時發出碰撞聲,臨近門口,她聞到油香,推開大門道:“我回來了!”
小霜正好剛端完最後一道菜,見到管安,他跑了幾步撲到管安懷裡,那些怕收到管安死傷的不安,在這一刻終于消耗殆盡。
“回來就好。”小霜哽咽道。
“你們小兩口有什麼話,晚上再說。”葉歡靠在門邊,心裡泛酸,“我哥都比你回來得早,趕緊進來吃飯。”
管安換了一身淡藍色長袍,同小霜一并入座。
季千坐在最中央,看着自己的兒子都有了歸宿,唯獨葉歡仍是一人,不禁皺起眉頭。
葉歡佯裝沒看到季千的眼神,席間吃吃喝喝,盡量減少存在感。但是她能感覺到管安總是不經意間向她投遞視線,好像有話要對她說。
吃到最後,葉驕直嚷着腰疼坐不住了,季千也有些疲乏,小霜便将兩人安置在廂房,走時合上門,給三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一見人走了,管安再也憋不出,頂着個大紅臉對葉歡道:“葉歡,你和秦珏到底怎麼回事?他怎麼就成皇後了?還有你好端端的走什麼,你就把秦珏扔在宮裡不管了?”
酒杯啪地一聲磕到桌上,葉歡眼底雜着落寞,又些許無奈。她道:“管安,你以為我不想管秦珏嗎?我現在沒錢沒勢,我怎麼管他。”
徐壯壯眼見情況焦灼,連忙勸道:“哎哎哎,别急别急嘛,話說秦珏何時當的皇後,我怎麼不知道?”
葉歡和管安一同扶額,全忘了徐壯壯是個局外人。兩人同時看向徐壯壯,把徐壯壯看得直發毛,趕緊道:“你們放心,我絕對不說出去。”
“罷了,你知道又能如何。”葉歡盯着眼前的殘羹冷炙,竟生出一種荒涼感,“我也偷偷進宮看過他,皇上對他還挺好的,不至于虧待他。管安,嫂子,我現在沒能力帶秦珏走,這是我最無奈的。讓我走科舉、做武将都不現實,如果我有你們的能力,我就算拼上這條命也會把秦珏帶出來。我唯一的本事,就是賺錢。”
葉歡深吸一口氣,“我要賺好多好多的錢,我要做甯國的首富,到時候,親自進宮見皇上,把秦珏要回來。”
徐壯壯被葉歡的豪言壯志吓傻了。
甯國首富,說得輕松,做起來談何容易。況且,就算做了首富皇上就會把秦珏放出來?除非皇上瘋了。
“那個,葉歡。”徐壯壯擦去額上的汗,“其實這世界上有很多男人,不一定非要秦珏……”
嘭地一聲,管安站起身來,旁邊的徐壯壯吓了個激靈。
“葉歡,我果然沒看錯你!”管安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哈哈大笑兩聲,“就要這樣!喜歡的就去拿,拿不來就搶,管她皇上還是天王老子,不試試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