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陸釋疑帶相羸坐上馬車,打算悄悄離開京都。
相羸嚴格來說根本不算人了,她眼神空洞,哪怕腦子裡有之前的事,恐怕也說不出來。成詩一直用哨聲控制相羸,但進山林時沒揣在身上,好在她認識閣主令牌,陸釋疑方能用令牌引誘相羸離開山林。
“路上小心。”葉歡叮囑她,“回去見到秦珏,幫我帶個話,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别擔心我。”
“嗯。”陸釋疑應下,随後驅車離開。
翌日,成詩喊葉歡秦亭過來,仔細分析起燕月現狀。
“燕月境内遍布會控制人心智的毒氣。”成詩道,“此毒好解,但不易察覺。我為了管理京都,也沒解開京都百姓的毒,否則京都一定會亂成一鍋粥。研究此毒的是燕月的大祭司,說實話,我也一次沒見過。”
葉歡蹙眉,“你能解開,我們還要找到大祭司?”
“這個毒,不是一次能全部清幹淨的。”成詩歎出口氣,“我能解一次兩次,甚至解一輩子,但隻要大祭司不死,百姓仍舊會中毒。若是蕭玉真沒起打仗的心思,毒解不解都無所謂,眼下的情況,再不解毒,百姓甚至不會逃跑,成為兩國交鋒的犧牲品。”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一直沒說話的秦亭終于發聲,“或者說,你覺得我們能做什麼?”
成詩垂下頭,半晌才道:“殺了蕭玉真,你們能做到嗎。”
葉歡看着眼前的男人,聽出了他言語間的隐忍。同床共枕多年,哪怕是條狗都生出感情了,成詩内心一定掙紮許久,才說出殺了蕭玉真這種話。
秦亭冷哼一聲,“我的人在你地界冤魂為散,現在又讓我替你殺人,還是燕月女帝,想得真美。”
“這事怪我,我沒什麼可說的。隻要能殺了蕭玉真,将我千刀萬剮都無所謂。”成詩無所謂道,“蕭玉真現下膝下無女,她死了,可以另立新帝登基,若真和甯國打起來,燕月就徹底完了。”
葉歡覺得成詩說得不錯。蕭玉真隻要沒出兵征讨甯國,一切都屬于燕月内鬥,大不了換個皇帝,最起碼能守住燕月,一旦出兵性質就變了,她與秦世離僅一面之緣,直覺告訴她秦世離絕不是省油的燈,燕月結局隻會比赤平還慘。
“這事,我們還要考慮一下。”葉歡道,“我們不是燕月人,照理來說,這事我們不該摻和。而且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也難說。”
“那是,我也不完全信任你。”成詩道,“尤其你旁邊這個臭丫頭,她現在拔刀殺了我,我都覺得合情合理。”
成詩沒開玩笑,因為唐钰唐曲的死,秦亭看成詩時總帶着敵意,腰間的刀時刻處于戒備狀态。秦亭向來以大局為重,她不會在此處殺了成詩,不保以後會殺了成詩,攪弄朝堂,死幾個人算什麼?
“哼。”秦亭撇過頭,不想搭理成詩。
“行了。”葉歡一個頭兩個大,“我正好也有事去找蕭玉真,既如此,就不能畏縮在京都内,必須去洛甯。”
成詩拍案而起,“不行!”
葉歡也站起身來,她俯視成詩,道:“我知道你顧慮京都的百姓,你有沒有想過,真若是蕭玉真找過來那日,京都的百姓不會再有一個活口。你想看着京都滅城嗎?”
如若蕭玉真真像成詩說的那般陰狠,京都百姓自當一個都活不下來,與其守株待兔,不如前往洛甯,她要在蕭玉真出兵之前,把鬥争扼殺在燕月地界内。
三日後,陸釋疑趕回玄機閣。
“見過閣主。”
陸釋疑一一應下,将相羸扔給手下,“找個房間關起來,好生伺候着。”
手下不明所以地看向相羸,卻還是将人帶了下去。
陸釋疑急匆匆趕向星象台,推開門,程之祿保持着她離開時一模一樣的姿勢
“你不會又一個月沒進食吧。”
陸釋疑坐到程之祿身邊,隻見程之祿緊閉雙目,面部凹了一圈,幹裂的嘴唇緩緩張開:“你想問何事?”
“你不是都清楚嗎。”陸釋疑道,“程之祿,玄機閣不養閑人,皇上不止詢問過一次你的狀況,你若想保住命,就同以前一樣開口吧。”
程之祿哼笑一聲,“釋疑,我是為了我師兄入的玄機閣,現下人沒了,我心也空了,很多事都算不準了,但是自己的生死還是能拿捏的。你想問何事直說吧,我都會告訴你的。”
陸釋疑見狀,毫不客氣道:“燕月的局如何破。”
程之祿仰頭望天,良久,才道:“燕月女帝,是我疏忽了。眼下隻有一人能治得住她,能否成功,全看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