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慶國大典前一日,秦亭和程之祿戴上人皮面具,穿上舞獅服,跟着領隊的身後向皇宮走。
領隊的人說的方言秦亭能聽懂個七七八八,而程之祿一概不通,好在也不需要她做何事。她的袖子裡藏了半截假肢,臨出宮前,陸釋疑找太醫給程之祿做了個,幸好有假肢,不然程之祿準露餡。
到達皇宮腳下,秦亭仰頭瞅了眼。她以前從未看過燕月皇宮,看起來樸實無華,連甯國的三一都比不上。
“啧。”秦亭輕聲道,“和我想的不大一樣啊。”
“噓。”程之祿壓低聲音,“又不是給你住。”
可見程之祿對燕月皇宮也甚是嫌棄,兩人閉口不言,跟着舞獅隊混入皇宮。
皇宮給獻藝的藝人安排了住處,在皇宮偏僻一隅,且有重兵把守,出入皆要報備。
兩人和衆多藝人擠在一起,秦亭大緻一掃,瞧見了張疊和她的繼承人。張疊同時看見她,兩人對上眼色,随後各自别開眼,裝作不認識。
看來大家應當都成功混進來了。
秦亭最擔心的就是簡銘,橫沖直撞的性格容易誤事,若是她和陸釋疑或者上官景在一個房間還好,獨自一人早晚要炸鍋。
“放老娘出去!”
話音剛落,秦亭暗呼不妙,簡銘還是闖禍了。
她想起身出去看看,程之祿按住她的胳膊對她搖頭,道:“冷靜點。”
外邊嘈雜聲不斷,秦亭最後隻聽到一句“把她丢出去”,接着簡銘就開始狒狒般的嚎叫,再之後徹底沒了聲音。
秦亭扶額,簡銘最厲害的就是毒,這下好了,毒瘤放出去了,保不齊要毒死皇宮多少人。
“松開!”
“老實點!”侍衛呵斥簡銘,“慶國大典也敢鬧事,殺了你,你就老實了!”
兩個侍衛押着簡銘抵達一間小黑屋,曆年獻藝有藝人不守規矩,侍衛都會将人押到這間房裡處以死刑,以至于屋内一股腐臭味。
其中一個侍衛扇扇鼻子,面露嫌棄,她抽出刀準備抹簡銘脖子,未曾想簡銘早已解開繩結,一把奪過侍衛的刀,反手砍下她的首級。
另一個侍衛見狀連忙抽刀,剛上前一步便嘔出口血來。她扼住自己的脖子,隻覺呼吸不暢,哐當一聲跪在地上,見簡銘俯視哂笑,不甘道:“你……”
不過一瞬,侍衛便咽了氣。
簡銘蹲下身扒拉兩個侍衛的衣裳,中毒的衣裳還算幹淨,她扒下侍衛的衣服又套在自己身上,走出小黑屋時,她深吸一口氣,眸中冒出異常興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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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躺在地牢裡,迷迷蒙蒙間,她有些好奇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她在地牢裡待多久了?除了來給她送飯送水的侍衛,她沒見過任何人。
蕭玉真打算關她到何時,又為何關她。她自認為對蕭玉真仁至義盡,在不知根知底時,她給了蕭玉真一條活路,還費盡心思送她回燕月,知道蕭玉真所作所為是一場騙局後,她也沒打算将蕭玉真趕盡殺絕。她隻想讓蕭玉真給她道個歉,一個人怎麼能裝二百五裝得那麼像,她着實好奇。
“媽的,最好别讓老娘出去。”葉歡坐起來,一條腿弓起,胳膊肘拄在膝蓋上。
燕月地牢裡恐怕隻有她一人,秦亭說過,燕月是個鮮少觸犯律法的國家,死囚更是寥寥無幾。她望着無法觸及的高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她試圖殺了侍衛拿鑰匙,卻發現來給她送飯的侍衛腰間都沒有鑰匙,而且就憑她的三腳貓功夫,肯定容易被反殺。
牢房外傳來腳步聲,很輕,不像是侍衛。葉歡猛地起身,來人身材嬌小,身着藍袍,頭頂寬帽,看起來是太監的衣服。待來人擡起頭,葉歡才看清來人。
“何容玥?”葉歡瞪大眼睛,随後下意識瞧向何容玥隆起的小腹。
何容玥覆上,眼底劃過落寞之色。他遞給葉歡一套侍衛的衣裳,又從袖中掏出一串鑰匙,挨個插.進牢房門鎖内。
“明日燕月慶國大典,前來獻藝的藝人正陸續進宮,葉小姐換上這套衣裳,趁現在趕緊逃吧。”
嘎嘣一聲,鎖開了,何容玥打開牢房大門。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葉歡發現何容玥比以前消瘦不少,她思索片刻,問道:“你來燕月之後的事我大緻聽說了,滅了燕月後,我帶你回瑟音坊吧。”
何容玥肩膀輕顫,“之後的事,玥男自己會看着辦的,先送你離開。”
“你如何得知我被抓的?”葉歡問道。
“皇後派人給我遞了封密信。”何容玥道,“皇後和玥男都認為葉小姐不應當死,眼下皇後禁足,隻能由玥男來辦此事。葉小姐,今夜子時會有馬車送你回燕月,回到甯國後,請葉小姐幫玥男向爹爹帶句話。”
何容玥舒出口氣,“盡快離開甯國,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兩國交鋒,無論結果如何,在甯國地盤上的燕月人都會落人口實。葉歡心裡五味雜陳,何容玥舍命救她,她能報答的,隻是帶一句“遺言”回到甯國嗎?
葉歡停下腳步,道:“我不會走的,我還有事沒做完。”
何容玥随即轉頭錯愕地看向她,她接着道:“蕭玉真惹了我連句道歉都沒有,我不可能這麼算了。而且,燕月皇室與我家族有糾葛,我必須把仇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