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打響,許嘉清依舊埋在手臂裡呼呼大睡。
高鏡一搖了搖他的手臂:“嘉清,醒醒。”
“選,選C,within!”許嘉清彈跳而起大喊道,原本鬧哄哄的教室變得鴉雀無聲,所有同學冷不丁地回頭,然後發出一陣爆笑。
“睡傻了你?”郝升吐槽道。
“笑死我了,上上節才是英語課啊!”龔傑轉過身道。
許嘉清撓了撓頭紅着臉坐了下去,他一手支着腦袋翻看桌上的語文卷子,“情景交融”四個字愈來愈扭曲歪斜的形态生動描繪出許嘉清瞌睡到睡着的過程,“融”的右邊旁成了看不懂的折線,彎彎曲曲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小點,倒是像條蟲。
他深吸了口氣,想要打起精神但是眼皮還是很沉,睫毛一扇一扇,不斷掃過眼下兩顆淚痣。
“你怎麼了?昨晚幾點睡的?”高鏡一問他。
“我睡得不晚,就是睡不好。”他換了姿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腦門上剛剛被支撐過的地方有一塊圓形的紅印子。
從和徐思揚幹架那天後起,就一直睡得很不好,多夢,又時常驚醒,有時候以為自己醒了結果還是在夢裡,就跟那部《盜夢空間》裡一樣,夢中夢中夢,整個睡眠過程都迷迷糊糊的,像醒又像夢,甚至有時候連夢裡和現實中的記憶都會搞混。
比如剛才他之所以說選C是因為夢裡正在上英語課,還是高一時候的英語課。
“怎麼睡不好?”高鏡一接着問。
他一手摸着後脖子,腦袋半倚着臂膀,一手拿起筆,将情景交融四個字劃掉重新寫了一遍,喃喃着:“就是一直做夢,夢到你啊......”
“啊?”
高鏡一的一句“啊?”才讓他意識到剛才的說法暧昧了些,尴尬地雙手亂舞:“我,我,我就是字面意思,咱們每天待在一起,夢到也很正常吧,而且夢裡也不隻有你啦......”
其實有那麼點不正常,因為夢裡的高鏡一不是現在的高鏡一,而是小學,甚至更久以前的。但清葉根本就沒見過那時候的高鏡一。
第一次夢到,就是高鏡一留宿他家的那一晚,清葉根本沒把這當回事,夢裡那個高鏡一黑黑瘦瘦小小隻,不言不語滿臉橫氣,絲毫不讨人喜歡。
她純當是做了個毫無邏輯的糊塗夢,可是這幾日這個形象卻一遍遍地烙進她的記憶。
除了高鏡一以外,夢裡最常出現的還有另外兩人,一個是許嘉清的母親沈潔,另一個就是他妹妹許嘉心。
許嘉清的抽屜裡收着兩個相框,一個裡放着的是一家四口的合照,就和許儒樹車子裡嵌在吊飾裡的一摸一樣,還有一個放的是沈潔和許嘉心的雙人合照。
除此之外,清葉再沒見過其他照片了,或許是怕睹物思人才全收了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