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揚把着女兒牆，回道：“你不要過來！”

高鏡一繼續向他走近，大概還有一米多距離的時候，徐思揚翻身爬上了女兒牆，他蹲着吼道：“我說了你不要過來！不然我就跳下去！”

高鏡一刹住了腳步，震愕地望着徐思揚，完全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吵鬧聲驚動了各個年級，樓底，每個樓層，都聚滿了學生和老師，打着五顔六色的傘，女生們驚叫着，像雨滴一樣細密，男生們議論着，像頂樓隆隆的風聲。

雨水打濕了徐思揚全身，他轉頭看了一樣身後的“熱鬧”，對着高鏡一道：“滿意了嗎，高鏡一？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麼？”

“你下來！”

“下來？怎麼，不是你逼我的嗎？”徐思揚忽然笑了起來：“沒錯，是我關的倉庫門，是我！是我！”

“可是那又怎麼樣？難道，許嘉清他不該嗎？當初是他誣陷我在先，接着又聯合所有同學孤立我，欺淩我。”

“嘉清他沒有，他和你道了歉，也在全班面前承認了錯誤。”

“有用嗎？别人是怎麼對待我的，你看不到嗎？”他指着自己的褲子，接着又撸起了袖子管，在他的胳膊肘子和小臂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已經結了痂：“看到了吧？許嘉清他要是真的對我有歉意，他為什麼不站出來？一句道歉就想完事了？”

“是誰後來一再幫你和同學們去解釋？當時你和王元争吵又是誰來阻止的？你說他沒有，是你自己不願意看到，不願意接受。是你自己懦弱，誰傷了你，你不敢去報複，隻會欺軟怕硬！”

“高鏡一，你可真有臉說！你别忘了這場暴力的始作俑者是誰！幫我？我看他是在幫自己吧！自己種下的惡果當然要自己吃，他這種人，就是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高鏡一怒視着他：“你再說一遍。”

“說又怎麼樣，他就是活該！”徐思揚哼笑一聲，指着高鏡一道：“還有你，高鏡一，你也活該，想想清楚許嘉清是為了幫誰才會這樣的？真正害了許嘉清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

雨越下越大，像倒一般，高鏡一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眼前一片灰蒙蒙，徐思揚的話語像雷聲一般在他耳邊隆隆作響揮之不去。

“思揚，你要幹什麼！危險！”宋詞和幾個老師都跑了上屋頂，他扔下傘朝着徐思揚跑去，一邊喊他下來。

一看宋詞靠近，徐思揚立馬站直了身子，他目眦欲裂，指着宋詞怒罵：“不準過來！你也是，騙子，你這個騙子！”

宋詞立刻停下了腳步，他舉着雙手安撫道：“你不要激動，老師不過來，不過來......”

徐思揚接着嗚嗚地哭了起來：“宋老師，你為什麼要騙我？我尊敬你，我相信你，我把你當作這個學校最親近的人，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沒有啊，思揚，你到底怎麼了？”

“沒有？是嗎？那麼高鏡一手裡那份監控是哪裡來的？”

宋詞驚愕地看向高鏡一：“怎麼回事，你哪來的監控？”

高鏡一沒有回話，宋詞繼續對徐思揚道：“思揚，我沒有給過他監控，也沒有給任何其他人看過，你相信我！”

徐思揚搖着頭道：“相信？那有人相信我嗎？當初我說了貼吧的事情與我無關，許嘉清不信，你也不信，所有人都不信我，他們是怎麼說我怎麼對我，難道是我應得的嗎？現在你要我相信你，我拿什麼相信？出事那天你和我說隻要我道了歉，你就會删除監控，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會再追究，可是現在呢？我明明都道了歉，現在為什麼你們要出爾反爾！”

“道歉？你這話什麼意思？”高鏡一心頭一怔，心裡冒出了不好的感覺。

“思揚，你聽老師說，這中間有誤會，你先下來，咱們慢慢說，好嗎？”

“我沒有回頭路走了，我害了人，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我不想坐牢......”

屋頂地面盛起了一個個小水坑，灰白的混凝土牆面被染成深色，240mm厚度的女兒牆差不多剛好是一隻腳的長度，鞋後跟和鞋頭已然超出邊沿線，要是徐思揚再往後挪動半步，那就真是沒有回頭路了。

宋詞嘗試着慢慢向他靠近：“坐什麼牢别胡說！你可是馬上要去清華念書的人，你想想，你現在要是出了事，你爸爸媽媽隻有你一個孩子，他們怎麼辦？他們還盼着你上大學呢！”

徐思揚眸中閃過一絲猶豫，肩膀顫抖着痛哭流涕。

高鏡一朝前邁了一步，徐思揚立馬警覺起來：“你要幹什麼，不準過來！”

“我删除監控視頻，誰也不會知道真相，你下來。”高鏡一舉着手機将已删除的界面亮給徐思揚看。

徐思揚愣了一秒，又道：“我不相信你！”

高鏡一将舉着手機狠狠摔到了地上，玻璃瞬間碎裂，鎖屏上的畫面被溢出的液晶糊了大半，他說道：“徐思揚，現在，你下來把話說清楚。”

徐思揚顯然也是被他的行為吓到，他楞楞地看着高鏡一向自己慢慢走近，沒有再嚎叫，也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