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告訴我嗎?”羅栎笑盈盈地,許嘉清看向他的雙眸,這雙眸子沉靜又認真,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羅栎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就像羅栎也把自己的一切坦誠地告訴他。他說道:“我告訴你,你别和别人說。”
羅栎笑着點了點頭。
“這是我自己紮的,最近總是上課瞌睡,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他說的時候羅栎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之中查看,羅栎的指尖觸碰他的手心,摸到他手心中粗粗的疤,下一秒,羅栎将他的手掌翻轉了過來,就這樣,醜陋的疤赤條條地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許嘉清忙縮回了手,縮回袖子裡,背在身後,羅栎道:“等着。”
他走進醫務室,很快又從裡頭出來,手中拿了一整包的創口貼,還有一顆酒精棉花球。
羅栎是個細心周到的人,無論是做事還是待人。
“不用那麼多,我用個兩片就行。”許嘉清道。
羅栎沒說話,隻是低着頭幫他消毒,這讓他想起他和羅栎剛認識時候的事情,也是這樣幫他處理傷口,那時候他對羅栎的印象還是嬌小可愛的學弟,現在......
他上下打量羅栎:“羅栎,你是不是長高了?”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羅栎的時候,他才到自己鼻尖的位置,自己看他的時候都有點俯視的視角,現在已經快平視了。
不止如此,他的身架子好像也寬闊了不少,本來有些嬌媚多餘的臉上,多了些陽剛的味道,看起來更舒展,雖然還是漂亮但少了男孩的幼态感,似乎更接近于一個英俊男性形象了。
明明過年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的,果然青春期的男孩子發育總是來得比較突然。
“咱倆是多久沒見啊,你都生出這樣的感歎來了。”
“不是,是相比我第一回見你,那時候感覺你就是個好看的小學弟,現在麼,帥哥。”許嘉清對着他翹大拇指,調侃道:“一定有很多人喜歡暗戀你吧。”
羅栎撕開了創口貼,對着許嘉清的手背貼了上去:“我要是真那麼有魅力,給某人發消息,某人也不會不回我了。”
“啊?誰啊?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許嘉清覺得驚喜,他朝着醫務室裡頭望了望:“你們班的?”
“你啊!我給你發消息你從來都不回我,還以為,你不想搭理我呢。”羅栎握着許嘉清的手然後用大拇指輕輕撫了撫傷口處,輕柔又暧昧。
“我?”許嘉清愣了一下,回想自己已經很久沒上過扣扣了:“對不起,最近太忙了,根本沒時間上網,手機都幾天沒充電了。什麼事啊?對了,你們現在是要分文理選加一課了吧?”
“我選了化學,和你一樣。”羅栎接着道:“其實呢,我主要想問問你志願填了什麼學校。”
“還沒定下,不過我填的東西可能對你也沒有什麼參考價值,我全寫了北京的學校。”
“為什麼?不會是因為高鏡一吧?”
“誰和你說的!”許嘉清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脖子。
羅栎輕描淡寫道:“何洛說的,說你和高鏡一一定會考到同一所學校去,她整天發瘋,還說自己是你倆的CP粉粉頭子,要給你倆寫abo文,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她說着玩的,你别當真。”許嘉清尴尬地笑笑。
“嘉清學長,明年我也全寫北京的學校好不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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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時候,許儒樹帶許嘉清去複診,顧朝問他感覺怎麼樣,他先是簡單地肯定了一下藥物的成效,然後開始了婉轉的吐槽,比如聊說一嘴自己吃了藥以後總是迷迷糊糊糊的很影響學習,最後旁敲側擊道:“顧朝哥哥,反正我現在也不失眠了,這藥能不能暫時先停了,或者減半也行?”
顧朝沒有回應,而是指着許嘉清的手背問道:“手背怎麼了?”
“哦,沒事,和同學打鬧不當心弄傷的。”
“真的嗎?不準撒謊。”
許嘉清确認地點點頭。
顧朝揭開了創口貼,傷口還沒開始結疤,紅色的皮肉和周邊的青黃赤裸裸地暴露,許嘉清握緊了拳頭,生怕被發現真相。
“過來,我重新幫你處理一下。”顧朝一邊處理傷口一邊道:“嘉清,你要明白,醫生是來幫你的,不是你的敵人。很多心理疾病發病後,第一次如果能積極配合治療,謹遵醫囑完成療程,有80%的概率可以完全治愈,而第二次複發,就隻有50%的概率,到了第三次,大概率一輩子都治不好了。而你,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難道你想終身患病嗎?”
“國内現在對心理疾病還不是很看重,很多人會覺得不過是當事人心理脆弱,矯情,也許連帶一些病人自身,可能也認為失憶,睡不着這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嘉清......”顧朝将許嘉清的手翻轉了過來,輕輕撸起他的袖子,那些疤痕被一點點揭露,靜靜地注視着許嘉清,像是過往的記錄者與訴說者,顧朝歎道:“它真的能要了你的命的。”
“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了,我得對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