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圖。”
“電腦上?”
“手繪。”高鏡一頓了頓又道:“明天上午我沒課,我今晚來看看你吧。”
“不用,你都這麼忙了。”
“我不忙,我想見……”他話沒說完,又吞了回去,嘉清知道他想說什麼,他喜歡鏡一的克制,不會強求,會為他考慮,把他的一切都放在心上。
“我真的不忙。”高鏡一又說了一遍。
“你把免提打開好不好,我想聽你畫畫的聲音。”
電話那頭傳來筆尖觸碰紙張的“沙沙”聲響,好像海浪沒過細沙,許嘉清想象他在繪畫什麼雪白的海濱别墅,接着在在幻想中沉沉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已經是下午的五點了,天都黑了,他抓起手機一看,居然還在通話中,他們這通電話,打了4個小時!
“喂喂?”
“醒了?”高鏡一不緊不慢地說。
“你知道我睡着了還不挂斷!四個小時!這話費不得爆!”
“爆了我給你交。”
“誰要你交。”許嘉清紅了臉:“我去吃飯了,對了,你可别來看我。”
“知道了,我周末再來,早點休息。”
擱了電話高鏡一将自己的圖闆打直了站遠了些瞧,他很滿意地笑了笑,這四個小時聽着嘉清淺淺的呼噜聲,真是效率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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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請假,他今天會來嗎?”王朝問道羅栎。
“我怎麼知道。”
“他不是整天跟個小媳婦似的跟着你嗎?前天夜裡張楚航還說他好像聽到你們宿舍大半夜的有鬧騰聲,你倆沒事吧?”
羅栎眸色一冷:“什麼鬧騰聲?你想說什麼?”
王朝一下子收了笑,沒再說話。
羅栎看他那副慫樣,哼笑一聲道:“以為我強搶良家少男?嘉清就是做噩夢罷了。”
王朝松了口氣,八卦之心又起:“之前許老師不是說許嘉清有病嗎?我聽說他去年就是生病才沒考好的,他什麼病啊,栎哥?”
羅栎看着王朝,忽然想到了什麼。
這時候,許嘉清來了。
“管好你自己吧。”羅栎說罷起身向許嘉清迎去,他滿臉堆笑地說道:“嘉清,你來了。身體怎麼樣?現在還好嗎?”
許嘉清瞥了他一眼,沒回話,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羅栎被他那一眼看得心涼,就像他昨天回寝,看到嘉清的位置已經空了,宿舍隻剩下了他一個人,空空蕩蕩,他的心也空空蕩蕩。
班級裡都是人,他不好再跟個癞皮狗似地舔着,隻能規規矩矩地跟在許嘉清背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注意到,許嘉清現在想在書包裡找什麼,甯可把書包抱到胸前翻找,都不願意轉過身和他面對面。
第一節是許娉婷的課,分析前兩天的随堂卷子,試卷分發下來,前座的傳給後座,許嘉清向後傳來考卷的時候,羅栎看着他的手,心生一念,故意握住了他的手,許嘉清像是觸電一樣,整個身子一抖,連帶着坐凳也撞了一下桌背,發出“咚”的聲響,在安靜的教室内額外撞耳。
“怎麼了,嘉清?”許娉婷投來疑惑的目光。
“沒,沒事。”他紅着臉轉過身,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現在這麼讓你讨厭嗎?羅栎的臉色越發陰郁。
午飯時候,許嘉清也是躲着他,特地繞着小路走,他貓準了機會,在回去的時候截住了他。
“嘉清,等等,你能不能别躲我了。”
教學樓後面的小路,鮮少有人走動,許嘉清低着頭冷冷道:“讓開。”
“我要是讓開了,就沒機會跟你解釋了。”
許嘉清甚至覺得可笑,羅栎居然會說出“解釋”兩個字,難道要說自己是鬼上身嗎?
他轉身而走,羅栎一把拉住了他,就像那天晚上牢牢壓住雙手時一樣,熟悉的感覺叫他起了雞皮疙瘩。
他瞪着羅栎道:“怎麼,你要在這裡襁暴我嗎?”
羅栎一怔,以往他隻覺得嘉清溫柔,想不到可以這麼刺人。
“對不起,嘉清。”
“我知道我做得不對,你恨我、不理我是應該的,但是……但是……”羅栎說着說着眼眶紅了起來:“我這麼做是怕你被别人搶走了,不要我了。雖然你嘴上說着我們還是好朋友,可是,可是我總覺得一切都變了,你總是故意避開不和我一起去洗澡,後來又把床鋪、書桌收拾到一邊,我覺得我和你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怕再不久就要失去你了。”
“所以呢?所以就可以對我做那樣的事了嗎?”
“嘉清,對不起,你罵我吧,打我吧,就算你要報警抓我也可以。但你不要不理我,求求你。”羅栎抓着他的手想要往自己臉上打,許嘉清一個轉手掙脫了他的控制。
“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我說過了,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羅栎怔在了原地,他看着許嘉清離開的背影,看着那個背影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全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