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吧,希望能考上。”許嘉清害羞地笑笑。
“天呐!我就是新聞系的,學弟,加個微信吧!”那姑娘兩眼放光,已然掏出了手機。
“不好意思,他沒有微信。”高鏡一靠了過來。
“啊?那……那加個扣扣?有什麼想知道的你可以扣扣上問我。”
“行,我加你吧。”許嘉清道。
高鏡一站在一旁,沒再吱聲。
他們走過紫藤廊,許嘉清指着上面的藤枝說道:“上次我們來的時候,這兒開滿了紫藤花,特别漂亮。紫藤花什麼時候開,春天吧?來年春天我們就能……”話到此處,許嘉清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他看向高鏡一,高鏡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鏡一?”
“什麼?”大夢初醒。
“從剛才開始突然就不說話了,怎麼了,你是在介意我加了那個學姐扣扣嗎?”
“我是覺得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她說她是新聞系的學生你就信了?指不定是社會人混了進來。”
“她真的是,她都給我看學生證了。”許嘉清把手機揚給他看。
高鏡一瞥了一眼,哼哼着:“誰知道真假。”
“就算是假的,隻是加個扣扣也沒什麼損失。若是真的,我要是考上了,來年成了她的學弟,豈不是很尴尬?”
若是真的考上了,嘉清在學校裡一定也會很受歡迎,他也會交個女朋友吧?會和那個學姐在一起嗎?越想越離譜,越想越煩,高鏡一叫停了自己的思緒,這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還是着眼當下比較好。
“差不多逛完了,我們去吃飯吧,晚上還有音樂節活動。”高鏡一道。
他們在後海找了家特色餐廳吃,音樂節八點開始,吃完飯還有半個多小時,正好邊逛邊往場地趕。後海算是北京文藝風情街了,和南鑼鼓巷類似,又完全不一,商鋪換成了一家家燈紅酒綠的小酒吧,叫賣聲置換成了歌聲,繁茂中帶着一絲淺淺的哀愁,冬夜的冷風裡飄散的是街頭歌手們遙遠的夢……
期待讓人越來越沉溺
誰和我一樣
等不到他的誰
愛上你我總在學會
寂寞的滋味
……
他們趕到場地的時候天上忽然飄起了雨,雨點不是很大但是很密集,這種冬天的雨要命的寒。周圍人群聚集,有人說會不會音樂節被臨時取消,有人說冷得要死,回去得了……
許嘉清和高鏡一的這場旅遊計劃本來在今早就該告終的,就是因為聽說13号有音樂節活動,才把車票改簽到了明兒早。
“你想回去嗎,嘉清?”
“不想,主辦方也沒說取消呀。”
“那你在這兒等我會,我去便利店買把傘。”
“好。”
高鏡一到了最近的一家的便利店,沒想到裡面的傘都被人買空了,都是來音樂節玩的人,誰也沒料到這場雨來得這麼突然。他找了周圍一圈,打聽了幾個路人,才尋到一家賣傘的店鋪。
“老闆,兩把傘,多少錢?”
“這種小的一把20塊,這種大的一把35塊。”
“兩把小的。”他掏出手機準備付款。
老闆擡頭瞟了他一眼:“大學生啊?去那個音樂節?”
“嗯,是啊。”
“跟對象一起?”
“呃……不,不算是。”
老闆再瞟他一眼:“兩個人麼,撐一把大的不就好了,還浪費五塊錢幹嘛?”說着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五塊錢紙币扔在了他跟前。
高鏡一愣了一下:“可是這個大的夠撐嗎?”
“怎麼不夠?你對象是個大胖子啊?”
“那倒不是……”
“不是麼肯定夠啊,摟着點不就好了麼。我随便你啊,你要是想買兩把也無所謂。”他伸手又要拿回那個五塊錢。
“就買大的,一把。”高鏡一收下了那五塊錢,紅着臉一路跑着往回趕,這一路變得特别遙遠,心口的血都燒紅了,都沸騰了。
入口處擠成一團,到處都是撐着傘的人,可是他卻沒有看到嘉清。
“哪去了?難道去找我了嗎?”他自言自語着,一邊四處搜尋,一邊打起了嘉清的電話,可是一直沒有人接。
“嘉清!”人越來越多,他的呼喊聲逐漸淹沒在吵鬧中,他開始逆着人流繼續尋找,摩肩擦踵,電話那頭依舊是漫長的“嘟嘟”聲……
“鏡一!”背後傳來了嘉清的呼喊聲:“我在這兒呢!快過來!”
高鏡一看到他正排在入場的隊伍裡頭,連忙跑了過去:“不是讓你在原地等着嗎!打電話也不接,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啊?這兒太吵了,我沒注意手機。我看你一直不回,想先排起隊來,要是入場晚了,就搶不到前面的位置了。”
高鏡一注意到他手中撐着一把透明傘:“你這把傘是哪來的?”
“别人借給我的,說是正好有把多的傘。本來還想說還,她們說不用了。”
“哦,是嗎……”高鏡一心裡不是滋味。
“你怎麼買把傘買了這麼久啊?”
“人太多了,都賣空了,隻買到一把。”
“沒事,你打吧,我就用這把好了。”
許嘉清撐着傘走在前頭,他跟在後面,新買這把黑傘真大呀,傘抵着傘,兩人之間距離被拉遠。
草地因為雨水變得滑膩,空氣中也彌漫着水汽,還有三分鐘開場,舞台上的燈光卻還沒有全部亮起來,所有人都撐着傘,視線遮擋得很厲害,不少人一邊抱怨着一邊離場了。
這一切都和高鏡一預想的不一樣,明明是想和嘉清留下最美好的回憶,結果眼下卻是一片混亂;明明是想圓了和嘉清的清華約定,結果一點小事就叫他亂了心緒,明明是想和嘉清靠近,卻變得遙遠;明明……明明他已經提前計劃了好了一切,精确到每一個步驟,為什麼會這樣……
一切都失控了。高鏡一的心情就像這黑蒙蒙的天,像這沉悶不響又綿延不絕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