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的一早，兩人約在了火車站見面，約的是七點半，高鏡一七點就到了，他昨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整夜，一會激動一會緊張，一會又是煩惱的，夢裡還夢見自己錯過了高鐵，他高考前都沒這麼緊張過！早上幹脆早點起來，本來他說去接嘉清，但被拒絕了。

約莫20分的時候，嘉清到了，他拖着行李箱，一邊打着手機：“喂，鏡一啊，我到了。你在哪兒啊？”

“我看見你了。”高鏡一早就瞧見他了。那麼多人的大廳裡頭，高鏡一一眼就瞧見他了。許嘉清雙手高舉起來朝他揮揚，眉眼彎彎地笑。

高鏡一摸了摸胸口，他的心在狂跳，不知是緊張多一些還是激動更甚一籌，這是他第一次單獨和嘉清出來旅遊，他看着嘉清推着行李箱朝自己跑來的模樣，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等待新娘的新郎官……

“怎麼了，臉這麼紅？”

高鏡一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好久沒和你一起去旅遊了。”

“高二的時候，不還一起去南京了嗎？”

“那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全校一起去的怎麼能算。”

許嘉清覺得他的反應很可愛，他湊到高鏡一跟前：“真的這麼高興？”

高鏡一點點頭。

“傻瓜。”

高鐵到了北京南站，打車到南鑼鼓巷的酒店入住。南鑼鼓巷那塊就是典型的北京胡同，現在旅遊業發展開了，成了商店和住房的兩拼，這個時間是旅遊的旺季，巷裡巷外好生熱鬧，他們正好沒吃中飯，能吃一巷子地道美食。

“豆汁！正宗老北京豆汁！10塊錢一杯！”

許嘉清肘了肘高鏡一道：“買一杯嘗嘗？老北京豆汁很有名的。”

“不好喝的。”

“千人千品，指不定我喜歡呢？“許嘉清買了一杯，看着就跟豆奶差不多模樣，他咕咚喝了一口，表情瞬時凝固。

“怎麼樣？不好喝吧？”

許嘉清咽了下去，笑笑道：“還好，你嘗嘗看。”

“我不想喝，聞着味就沖。”

“我買都買了，嘗一口吧。”

高鏡一品了一口，神色正定地咽了下，點點頭道：“還不錯，甜甜的，回味很香。你要不要再喝一口？”

“啊？”許嘉清愣了一下，怎麼可能，難道他高鏡一味覺清奇，他半信半疑地接過杯子，一邊說道：“可是，我怎麼嘗着像酸菜味的豆漿……”

“哦，你也知道啊。”許嘉清已經一口豆汁下肚：“混蛋！”他在高鏡一臂膀上揍了一拳。

高鏡一笑開了：“好了，我錯了，我給你去買糖葫蘆賠罪，你在這兒等我。”

他擠進一家集合店面，裡頭不止有糖葫蘆，還有不少别的小吃，什麼驢打滾、豌豆黃、糖耳朵，都是北京的地道小吃……

高鏡一對着玻璃櫃子挑了一串草莓拼橘子的和一串山楂的，還随便看樣子買了些點心，正打算付錢的時候，旁邊有個挎着花籃的姑娘走了過來，笑眯眯地說道：“小哥跟對象一起來的吧？買束玫瑰送給送心上人，包讨喜的！”

過兩天就是情人節，高鏡一知道，在這種景區，肯定是來宰客。

“多少錢？”他問道。

“30一支，多買點，拿去表白呀。”

“一支就夠了。”

他拎着買好的吃食，舉着玫瑰花走到嘉清跟前：“喏，吃吧。”

“怎麼去這麼久……”許嘉清看着那朵玫瑰花說：“你去買花了？”

“買的吃的多，老闆送的。送你了。”

“啊？”許嘉清吃着糖葫蘆串看着玫瑰花：“現在景區，可真會招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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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鏡一是那種嚴苛的計劃性人格，做事情喜歡先做一把詳細周密的背調，然後根據結果把自己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這一點在自由行這件事上簡直體現得淋漓精緻。

上午定了去故宮逛一逛，許嘉清覺得自己完全不用動腦子，做計劃的時候就是，他隻要提一嘴想法，高鏡一就把背調做完，優缺點羅列，路線敲定，頗有種把真少爺當奴才使的罪惡感。

他敲定心思，下回旅遊，一定自己來做攻略。

“你站柱子那兒，我給你拍張照片。”

“這兒？”

“嗯。”

“這一路上你都給我拍了多少照片了。”

“我參加了攝影社，開學得交‘寒假作業’。”高鏡一扯謊道。

“那我豈不是要在你們學校出名了？”

“開學了社團會在校内辦展覽，我請你來觀摩。”這話倒是不假，可他才不打算把嘉清這些照片給交上去。

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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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他們按照計劃來到了清華，上回來這兒得追溯到十多年前了，當時是許嘉清一家來北京玩，高明磊和顧紅靜都忙，就順帶着帶上了高鏡一一起。

許儒樹有個朋友在清華教書，當時就去清華裡頭逛了一圈，到底國内一等學府，在裡頭就跟逛公園似的，許嘉清和高鏡一都玩瘋了，就這大禮堂前的草坪打滾，特别是那邊還有一個坡，從高處滑滑梯似的滾下去玩。那個朋友還帶着他們吃了清華的食堂，走了清華的圖書館。

“其實我小時候想考清華沒别的理由，就是因為那一次，我覺得裡面太漂亮了，符合我對大學校園的所有想象。結果把你給诓騙進去了，你是不是還以為我有什麼遠大的抱負呀？”

“現在是什麼感覺呢？”高鏡一問道。

“還是漂亮啊，符合所有想象。”

“那就好，小時候的心意和現在對照上了，沒白來。”

“你當時就沒有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嗎？”許嘉清看向他。

“有啊，我印象深刻的是和你在這草坡上打滾。可那也不是因為這是清華的草坡……”言外之意高鏡一沒有說，但許嘉清明白。

“我記得我們那時候，在這個草坡上拍過一張合照。今天也拍一張吧？”

許嘉清找了一個路過的姑娘讓她幫忙拍一張，十年前他們是躺在草坪上拍的，現在已然成年的他們再不能不像樣地滾倒在人家草坪上嬉皮笑臉地合照。

“準備拍喽，左邊的小哥，你笑一笑麼。”許嘉清看向高鏡一，他面色冷淡，身子也僵硬得跟塊門闆似的，小時候還知道擺pose，怎麼現在隻會撲克臉了，許嘉清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幹脆将身子朝着高鏡一傾斜，一隻手在高鏡一的頭頂比“耶”，另一隻手在他臉邊比“耶”。

“好了，拍好喽。你們看看。”女生将相機遞換到許嘉清手裡，一面又問道：“你們……也是大學生嗎？”

許嘉清指着高鏡一道：“他是，我今年高三。”

“高三？你是不是想今年報考我們學校呀？什麼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