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豐州。
紅紗帳挂滿房梁,層層疊疊,煞是喜慶。
房間裡,新娘對着十層多寶格發神。
黃金蟾/蜍大有九隻,中有六隻,小有三隻;黃金寶塔左右各二,長十二厘米;金硯一摞,整整三十個;金碗、金杯、金碟、金盤數量各十……還有各色寶石,嬰兒拳頭般大小,閃爍着迷人的光芒。
新娘眼睛越來越亮,整張臉幾乎要貼到多寶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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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葉原本還郁悶自己好不容易國考上岸,馬上就能端上鐵飯碗了,不料穿成了一本書裡不受寵的原配,孤苦一生。
可現在,她用牙咬着金飯碗,心想:在穆府這個單位工作也不是不行。
記得書中描寫男主野心勃勃,城府極深,一路做到位極人臣,心裡隻有白月光一人,對待原配非常冷淡,原配隻能在豪華住宅裡獨守空房,和金銀珠寶這些死物作伴,一生無愛無寵,年紀輕輕就死了。
淮葉一看:
一、有房;
二、有錢;
三、未來有勢;
四、還沒男人打擾。
又一分析:
工作環境五顆星;
待遇五顆星;
穩定性五顆星;
這不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嘛!
淮葉呲牙一樂,要知道她最看重的就是穩定,不然也不會一上大學就準備考公,如今雖然發生了億點意外,但殊途同歸,因此她很快就接受了現實,想來隻要安分守己,便可以安安穩穩過完一生。
然而外面傳來的說話聲讓她意識到,安分守己并不适用于當前的情況。
屋外。
幾個丫鬟正在閑聊。
一個黃衣丫鬟撇嘴說:“都說穆府下人待遇極好,我狠心把自己賣了,原以為能分到個好差事,哪成想大晚上在這喂蚊子。”
綠衣丫鬟雖然也是新來的,但說起話來十分穩重:“主家把咱們安排到這裡自有用意。”
黃衣丫鬟噗嗤一笑:“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主家把咱們安排到這裡,自然是因為瞧不上這位新娘子。”
她自顧自說起來:“瞧不上也是正常,這位新娘子的阿耶雖然會讀書,但考了多少年也沒個水花,隻好靠教書勉強維持生計,這樣的人家能養出什麼樣的女兒?再看府上其他娘子,哪一個不是大家閨秀?哪一個家世背景、才華氣度不高出新娘子一大截?”
粉衣丫鬟一臉疑惑:“可外頭都說這門親是主家求來的,說是新娘子家對主家有恩,主家為報答這份恩情——”
黃衣丫鬟打斷道:“有恩?不過是新娘子阿翁教老爺認了幾個字罷了,這算哪門子恩?主家送點銀子就能了事,哪裡用得着結親?”
這份恩情說重可以很重,一日為師百日恩,但說輕也可以很輕,就是主家不給銀子,也沒有什麼影響。
一直沒講話的橘衣丫鬟聽到這裡,忍不住插言:“勿以恩小而不感,三郎真是仁義,外頭誇的真沒錯。”
她口中的三郎便是今日婚禮的另一位主角,穆清臨。
黃衣丫鬟一噎,接着說:“三郎仁義是沒錯,但三郎對新娘子真的有情意嗎?如果真的有情意,能讓大夫人把新娘子安排在食野蘋?”
食野蘋,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住處。
粉衣丫鬟一臉不解:“三郎怎麼就對新娘子沒情意了?”如果單純因為新娘子住在食野蘋就下此結論是不是太草率了?
黃衣丫鬟消息十分靈通:“府上曾有位柳娘子,生的絕色,和三郎——”她說到這裡時壓低了聲音:“是一對,可惜啊,柳娘子被定國伯府家的二郎相中了。”
粉衣丫鬟張大了嘴巴,震驚不已,頓時覺得新娘子真可憐。
橘衣丫鬟不以為然,她覺得三郎仁義,即便心裡裝着人,也不會對妻子做出什麼過分之事。
淮葉靜靜聽完,得出一個結論:她處境不妙。
居住地偏僻和丫鬟不堪用的背後,反映出的是穆家人對她的不待見,想要安安穩穩過完一生,她得在穆府站穩腳跟。
她把幾人叫到屋裡。
四人站成一排福身:“娘子好。”
淮葉通過聲音便把幾人認得差不多了:最左側的是綠衣,沉穩謹慎,其次是粉衣,性子單純,再次是橘衣,似乎讀過書,最後是黃衣,打聽消息的一把好手。
她掃了四人一眼:“穆府什麼情況?”
方才在梳理原主記憶時,她發現原主對穆府的了解太少,所以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穆府的情況,之後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幾個丫鬟雖然都是新來的,但培訓過主家的基本情況,知道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