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深堂。
二夫人飲了口茶:“三郎去了食野蘋。”
李絮柔有些驚訝,脫口而出:“留下了?”
二夫人勾唇一笑:“隻進屋坐了一刻鐘。”
李絮柔一聽,這定是映荷給二夫人通風報信,整個穆府,到處都是二夫人的耳目,食野蘋有,她那裡也不例外。
二夫人瞥了李絮柔一眼:“想什麼呢?”
李絮柔立馬打起精神來,溫柔一笑:“兒媳在想,府上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您的眼睛。”
二夫人很受用,府上任何情況她都了如指掌,不過有一個地方,她說:“老夫人屋裡差點兒意思。”
李絮柔一愣,差點兒意思?
據她所知,二夫人在老夫人屋裡是有人的,那差點意思,隻可能指一個人——廖婆婆。她一思量:“廖婆婆會不會被大房收買了?”
二夫人否定道:“廖婆婆在老夫人身邊多少年了,怎麼可能被輕易收買,更何況,廖婆婆是個聰明人。”
李絮柔疑惑道:“如果不是被大房收買,那宴會上,她為什麼要替大郎說話?”
二夫人表情突轉陰沉:“因為大郎是嫡長孫,是老夫人寄予厚望的孫子。廖婆婆替大郎說話,隻可能是老夫人的意思。”
這是她目前最擔心的一件事。
李絮柔低頭沉思道:“大郎和三郎的關系似乎不太好。”
二夫人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絮柔,你這次反應很快,大郎和三郎從小就不對付,長大後依舊,宴會上大郎那般羞辱三郎,想來三郎比我們更想看到大郎倒黴。”
至于最後的結局嘛,她一邊覺得穆清臨城府深沉,穆清瑞怎麼可能是對手,另一邊想到穆清瑞有一個大儒的外祖父和一個得力的嶽丈,仕途差不了,反倒是穆清臨,沒讀過書參加科舉,沒有任何勝算可言。
不管如何,先讓他們鬥着。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李絮柔回到原先的話題:“雖然三郎沒留下,但态度比之前好了,弟妹算是苦盡甘來了。”
她小心地看了眼二夫人的臉色,感慨道:“寒士書院這件事,既讓弟妹受到了老夫人的重視,還讓弟妹和三郎的關系緩和了,出人意料。”
二夫人聽到這話,心裡有點發堵,畢竟她一直都不看好寒士書院,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她清了清嗓子:“絮柔,大房應該比我們更有危機感。”
李絮柔皺了下眉頭:“大房?”
二夫人輕哼一聲:“你忘了,老夫人讓大夫人協助淮娘子建書院。”
李絮柔思忖道:“您是想說,弟妹受到老夫人重視,大夫人心裡不得勁兒,不會好好協助淮娘子建書院?”
二夫人搖頭,李絮柔看糊塗了:“那您的意思是?”
二夫人笑吟吟道:“以我對大夫人的了解,她不會在建書院這件事上動手腳,但這不代表她不會在其他事情上使絆子。”
李絮柔心中存疑,大夫人那麼心高氣傲的人,怎麼可能會好好配合淮娘子建書院。
二夫人一笑:“等着看吧。”
另一邊。
大夫人确實感受到了危機感,一個她從來沒看在眼裡的人,竟然入了老夫人的眼,而且,老夫人還讓她協助對方!
孫溪雲在旁邊出謀劃策:“要不給她點顔色瞧瞧。”
大夫人雖然生氣,但腦子很清醒:“老夫人讓我協助淮娘子,是給我們大房機會。”
孫溪雲微微一愣:“給大房機會?”
大夫人點頭道:“寒士書院是淮娘子想出來的點子,這樣的話,裡面的油水不都被淮娘子撈去了?這對大房來說不是好事!”
孫溪雲嘴角一抽,腹诽道:對大房不是好事?我看是對您不是好事吧。
大夫人繼續往下說:“老夫人讓我協助淮娘子建書院,就是為了将來有什麼好處,我們大房能名正言順地占大頭,沒人指摘我們不是,再有,我如果真動了手腳,那不是太明顯了嗎!”
她看了眼孫溪雲:“老夫人現在關照我們大房,在這個節骨眼上,大房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纰漏,讓老夫人失望。”
孫溪雲很快想明白了,說道:“您放心,隻要大郎鄉試取得好名次,老夫人那不成問題。”
大夫人一聽到自己兒子,臉色不由地緩和下來:“備考這段時間,大郎麻煩你了。”
孫溪雲深谙婆媳相處之道:“能服侍大郎是兒媳的福分。”
大夫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了,那口咽不下去的氣也消了,她拉起孫溪雲的手:“我雖然同意協助淮娘子建書院,但不代表我好說話。她一個娘家無權無勢的人,真以為入了老夫人的眼就萬事大吉了?”
孫溪雲略一思索:“淮娘子家中貧苦,想來沒什麼機會參加宴會,不如就邀請她……說不定能給大夥兒添點笑料。”
接着,她狡黠一笑:“至于老夫人那邊,我們這是幫淮娘子交際,是好心,至于最後淮娘子醜态百出,那是淮娘子的錯,與我們何幹!”
大夫人拍拍孫溪雲的手,含笑道:“我們真是心有靈犀。”當年她對付二夫人,用的也是這招。
孫溪雲看向大夫人:“那什麼時候跟老夫人說?”
大夫人心中早有主意:“明早請安時說,這一次大郎回家,沒第一時間看老夫人,老夫人定是惱了我,明天一早你就跟大郎去正心堂。”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