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澄一聽寒士書院就來氣,毫不掩飾内心的不屑:“搞這麼多名堂,寒士書院真是想出名想瘋了。”
穆清瑞附和道:“好好的書院,變成了一門生意,人心不古啊。”
江遠澄驚詫地看着穆清瑞:“寒士書院不是你們穆家的産業嗎,這話不應該從你嘴裡說出來啊。”
穆清瑞神情嚴肅道:“孔聖人言‘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愛,而民莫遺其親;陳之德義,而民興行;先之以敬讓,而民不争;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教化什麼時候通過做生意來實現了?果真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江遠澄大為贊同,教化一旦跟生意扯上聯系,那離完蛋不遠了,他突然看穆清瑞順眼了。
王安通此時拿出一本書,這一舉動怎麼可能逃得過穆清瑞的眼睛,他語氣中帶着一絲酸溜溜的味道:“王兄你好定力。”
王安通笑着解釋道:“是一本佛經,東禅寺的主持心缇法師送我的,說出來也不怕諸位笑話,我一直想做心缇法師的俗世弟子,奈何資質一般,心缇法師不收。”
江遠澄瞪圓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王兄你資質一般?”
範文州也附和道:“如果王兄都資質一般,那我們這些人,怕是連資質都沒有。”
王安通連連擺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學子們都看傻眼了,到底是誰下場啊,頭一次見圍觀的人這麼積極的,太離譜了!
這時,三輛馬車緩緩駛來,最引人注目的是車廂上挂的燈籠,上面寫着寒士書院四個大字,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寒士書院”,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王安通、範文州幾人遠遠看着,身邊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
“是寒士書院的馬車!”
“寒士書院竟然送學子到考場!”
“羨慕了,我今早坐牛車來的,差點兒沒把我颠死。”
“誰說不是,沒想到寒士書院如此為學子考慮。”
“浩然書院學學吧。”
“厲山書院學學吧。”
“敏學學堂學學吧。”
寒士書院的學子們一下馬車,立馬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視線,他們何時受到過這麼多的關注,不由吓了一跳,意識到是在歡迎他們後,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大家真熱情啊。”
“他們還對我們笑哩。”
“要不要跟他們打招呼?”
“……”
他們小心翼翼地回應着大家,生怕冷落了每一份熱情,然而下一秒,他們的笑容僵在臉上,臉色慘白如雪,不知所措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圍觀的群衆。
“你看他們,一臉窮酸相,哪像讀書人?”
“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勇氣,敢跟四大書院的學子比,不自量力!”
“可笑的是,他們還以為我們在歡迎他們,我長這麼大,從沒聽說看猴戲是歡迎猴子的。”
“那個矮個子,是個結巴,五歲了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就他這樣的,還參加科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
“那個衣裳打補丁的,是有名的屢不中呂山,一把年紀了還不死心,要我說,他就沒那個命,這輩子都中不了。”
“寒士書院怎麼什麼人都收,你看那個羅鍋,長得太吓人了!”
“一個商賈建的書院,能好到哪裡去!”
“還有那些學子,你說哪個讀書人會與商人為伍?也就是些歪瓜裂棗了!”
“也是。”
“……”
穆清瑞緊緊盯着從馬車上下來的人,不是,不是,不是……終于,他看到了穆清臨。
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用名次羞辱穆清臨了,一想到穆清臨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嘴角根本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