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帖經和墨義考的是死記硬背的功夫,無法真正選拔出有用的人才,所以楊言和多次上書,取消帖經和墨義,結果都被壓下來了。
學子們拿到試卷後,臉上笑容開始一點一點凝固。
不是說楊言和反對帖經和墨義嗎,現在是怎麼回事?
隻見試卷上,二十道帖經,二十道墨義,題量翻了一倍!
厲山書院的學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們一直以來都将複習的重心放在時務策上,沒想到有一天會在帖經和墨義上摔了個大跟頭。
厲山書院擅長分析朝政風向,不重視基礎教學,全憑學子們的自覺性,可想而知他們現在的心情。
即便不是厲山書院的學子,也很難開心起來,雖然題目沒有多麼難或多麼偏,但這麼大的題量,根本做不完。
唯有寒士書院的學子一臉享受。
在經曆了一日一考的訓練後,他們覺得二十道帖經、二十道墨義根本不夠做的,要知道他們之前一天要完成十道帖經、十道墨義、一篇雜文、一首詩賦以及三道經史策、兩道時務策。
所以這個題量,對他們來說,太容易了,他們覺得還可以再加三十道。
巡考捕役來來回回走動着,經過孫逸之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看了半天,他迷惑了,别人都是停一會兒、寫一會兒,孫逸之除了蘸墨外,一直在寫,不見絲毫遲滞,似乎連思考都不用,他合理懷疑,孫逸之在胡亂寫。
然而走近一看,字迹工整,卷面整潔,他雖然不知道正不正确,但感覺不像是胡亂寫出的。
他又去看魯夢,發現對方考卷上白花花一片,隻有零星的幾個黑點,也不知道是字還是墨點。
魯夢大大方方地讓巡考捕役查看,他又沒作弊,隻不過不會罷了。
他又耐着性子寫了一會兒,然後打開食盒的第一層屜格,取出一盤金玉蛋黃酥。
層層疊疊的酥皮,包裹着香味濃郁的蛋黃,魯夢輕輕掰開,酥皮簌簌落下,露出黃澄澄的蛋黃,泛着油潤的光澤。
他輕輕咬了一口,酥皮的酥脆與蛋黃的細膩在口中交織,頓時一掃考試的疲憊。
學子們剛經曆了一場體力和腦力的雙重消耗,此時聞到這濃郁的香味,肚子瘋狂地打起鼓來。
孫逸之揉了揉肚子,取下耳塞,也準備吃飯。
食盒底部有個爐子,本是穆府專門為野餐設計的,不料銷路不好,都積壓在倉庫裡,淮葉把任務交代下去後,李榮一尋思,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給學子們用。
巡考捕役看到孫逸之點上爐子,瞪大了眼睛,這是考試還是野炊呢?
正值天幹物燥的時節,走水了怎麼辦!他覺得有必要禀報給監考官。
監考官叫張角,來頭非常大,座主乃當今宰相陳權。
皇帝沉迷美色,現如今又身體抱恙,陳權獨攬大權把持朝政,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宮内都稱呼他為“二皇帝”。
張角是陳權的門生,他這次來,就是陳權的吩咐。
巡考捕役正要禀告,簾子裡突然傳來陣陣呼噜聲,他動作一滞。
什麼情況?監考官睡着了!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頭一次見這麼……“淡然”的監考官,對考場上的情況絲毫不關心。
這麼一看,他沒有禀告的必要了。
張角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香味,醒了過來,發現沒人服侍,立馬怒了,怎麼回事?人都去哪了!
他噌地一下子站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監考。
重新坐回去後,他一臉郁悶地想,自己怎麼這麼早就醒了,現在還沒到飯點,他這個監考官不能離席。
忽然間,一股醉人的香氣絲絲縷縷地鑽入他的鼻中。
擡眼一看,坐在他正對面的學子正在下面條!
在他的認識裡,考生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狹小的空間,難吃的幹糧,苦逼的做題……
對面的學子怎麼這麼悠閑?!
張角差點兒想掀開簾子一探究竟,奈何本朝對監考官有規定,不得随意出入,好在兩人離得近,他稍微探了下身子,便看清楚了考卷上的名字。
——穆清臨。
隻見對方将面條放入鍋中,動作帶着一絲慵懶的韻味,又取出一塊煙熏火腿,張角看着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将每一片火腿切得薄厚均勻,邊緣整齊,如同精緻的藝術品。
張角第一反應是,他也想吃。
第二反應是,這位學子如果沒有中,能不能來他府上當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