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林一言的隻有空蕩空間中愈來愈弱的回音。
林一言垂下眼眸,原本與白嘢相握的那隻手小幅度的蜷縮,握住的隻有飄渺的虛幻。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林一言擡眸看向凄清寂靜的兩邊走廊,像是指引般,左手手腕纏繞上紅線而另端延伸至右手邊的走道盡頭。
大緻的觀察了下接待台與另側走道,轉身朝着紅線方向踏出腳步。
經過窗戶時側眸瞟了眼外面,霧氣缭繞,看不清虛實,隐約能見到的隻有自己倒映在贓物玻璃上的影子。
夢嗎?...林一言握緊了些手,指尖嵌入手心的肉,可疼痛感并不強烈。
收回視線朝前走,鞋子摩擦過地面留下微弱的動靜。
盡頭處的紅線纏繞着,好似毛線團亂成一團,無法從根源解開,林一言擡頭看了眼向上的樓梯間。思索幾秒繼續朝前走,穿過通道到達另棟樓,綿延不絕的細雨落在大地,露天的通道并不避雨,林一言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些濕氣。
手腕被紅絲線纏住的肌膚有些發熱,耳邊時不時回蕩起孩童稚嫩的哭鬧聲。
有些煩悶的找尋着聲源,空蕩荒廢,地面上堆積着陳年廢棄的物品,小心的跨過層層障礙,踏上從水泥面脫落的瓷磚,留下紋路清晰的印記。
越往上哭鬧聲明顯愈加清晰,手腕處的溫熱也随之變得滾燙,似乎有些像沸騰的血液化成流動的紅線在流淌。
在三樓樓梯口處林一言頓住腳步,毫無波瀾的眼眸緊緊盯着正對過道的盡頭那間恰好熄滅燈光的手手術室,門從裡被拉開,病床被推了出來,隐約間可見到躺在潔白床單上人虛弱疲憊的面龐,慘白顫抖着的手隻擡起了些又因精力耗盡垂落下,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側頭看去隻見急匆匆擦肩而過的爺爺側臉,心髒驟然一停。
林一言看背影走遠了才不急不緩慢的跟上,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和煦的清風輕撫過,那一刹,腦袋發昏頭痛欲裂。
弓起腰深呼吸着,急切的想要汲取新鮮空氣,迷糊間聽見歡笑聲傳出,鬓角出了些冷汗,胸口劇烈起伏,撐着冰涼的牆壁,不知熬了多久,林一言脫力般靠在刺骨的牆面。
耳邊的對話聲越來越清晰,再次睜開眼林一言被眼前放大的人臉吓了跳,驚慌失措的身子向後傾,卻忘記自己已然沒有任何退開的空間,腦袋撞上身後瓷磚那刻隻覺頭暈眼花,眼冒金星。
再次睜開眼,看着頭頂粉刷潔白的牆面,林一言隻覺呼吸停頓,指尖涼的不像活人。
林一言剛想撐起些手臂下床,被一雙手臂制止住動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寂寥的病房内響起,“别亂動。”
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看向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手臂主人,連同聲線都帶着顫,“你...怎麼在這?”
對方隻是發出細微的輕笑聲,有些蠱惑的沉下聲邊回應着林一言,邊倒了杯溫水遞給林一言,“還在生我的氣嗎乖乖?”
林一言呆愣的看着徐然的動作,木讷的接過玻璃杯抿了小口,順着徐然的話接了下去,“我還沒原諒你。”
徐然似是料到林一言會這麼說,無奈的順了兩下林一言的發絲,熟練的哄到,“晚上做你最愛吃的菜好不好?”
林一言腦海一片混沌,隻能假裝"這件事" 已經翻篇後順應的點頭,時間在指縫中流逝,林一言望向烏雲密布醞釀着一場暴雨的天,打破了長久的沉靜,“我想回去。”
徐然并不意外林一言會提出這個要求,隻是點點頭叮囑了幾句然後不放心的轉身,幾步一回頭離開病房辦手續。
指尖觸碰到清涼的雨點,徐然擔憂的聲音從駕駛位傳來,“外面冷乖乖,病還沒好...”
幾乎是聽了一路徐然的念叨,在車子穩穩停在最初沒有賣掉的房子邊的樹下,原本松了口氣的心再次提起。
徐然注意到林一言的反常隻是垂下眼眸幾秒,等再次擡起又恢複如初。
林一言剛下車就聽到一道陌生的聲線喊着自己的名字。
順着聲音來源看去,林一言僵在了原地,遲遲沒有反應。
“怎麼樣啊小乖,醫生怎麼說?不用再住院觀察幾天嗎?媽媽還想着晚上等你爸回來去醫院看你...”說完穗穗拉起林一言的手檢查還有哪裡不舒服的時候,想起林一言手臂上的傷口又自責的小心放下,拉起林一言的手朝院子裡走,“快進屋,外面冷。”
徐然默默跟在兩人的身後帶上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