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空間不接受大越王朝通行的銀兩,隻接受古董兌換,大大出乎周桓的意料。暗罵幾句,周桓轉念一想,又忽然覺得古董兌換好像也沒有想象中差勁,比如這端王殿裡随處可見的花瓶玉器字畫等,一定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思及此,周桓的心情總算好轉一些,留戀地望一眼空間裡被玻璃一樣的透明物質擋住的紅蘋果,正打算伸手摸一摸的時候,耳邊傳來蕭甯焰的叫喚聲。
“周桓,在本王面前你也敢出神?”
周桓驚了一下,連忙收起空間,擡頭看向蕭甯焰,慣常地扯出一個假笑:“草民隻是有些困倦罷了,哪裡敢出神。”
蕭甯焰哼笑一聲,在内堂的長案前坐下,鋪平一張空白的紙,瞥一眼硯台說:“替本王研墨。”
周桓沒有多言,拿起硯台緩緩地碾磨。心思卻早已飄到了那款奇怪的空間之上,眼睛的餘光不停地打量着四周,以期能找到更多可供他拿去空間裡兌換的物品。
蕭甯焰掃一眼周桓,揮筆在黃紙上寫下四個大字,随即扔下了毛筆。
周桓繼續心不在焉地研墨,連蕭甯焰何時停止練字,也沒有發覺。
蕭甯焰拿起桌案上的黃紙端詳片刻,又遞到周桓面前,“你可知本王寫的何字?念給本王聽聽。”
周桓接過黃紙一看,指着那四個墨迹未幹的大字道:“殿下寫的是一個成語,驚弓之鳥。”
蕭甯焰面色尋常,親自拿起桌上的貂毛筆遞給周桓,“本王聽聞你平日最愛寫詩,寫一首五言給本王瞧瞧。”
周桓:“……”
這特麼是聽誰說的?
周桓僵硬地笑了笑,心思急轉地搖頭:“草民平日不過是寫過幾首打油詩玩玩,難登大雅之堂的。”
“那更好,比起刻闆的詩詞格律,打油詩反而顯得有趣。”
“這打油詩也……也不好寫啊,草民此時實在沒有寫詩的靈感。”周桓說着咽了咽口水,繼續瞎編,“況且,自從見識過太後娘娘的詩詞,草民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慚形穢之中,當時就起過誓,從今以後再也不寫詩,省得贻笑大方。端王殿下若是想責罰草民,草民甘願受領。”
開玩笑,他一個連韻律都搞不清楚的人,怎麼可能會寫詩?就算勉強做出一首打油詩,那也肯定不符合這裡通行的語法。
蕭甯焰冷了臉,眼裡的不悅呼之欲出,眼看就要發作,卻意外地恢複平靜,隻是聲音仍明顯地沉了,“既然你已發誓不再寫詩,本王便不強人所難。”
周桓松一口氣:“多謝端王殿下。”
“本王突然想起一句詩,本王念,你幫本王寫下來。”
這人明顯是在撒謊,蕭甯焰眼裡閃過一絲厲色,上輩子的事他可片刻沒有忘懷,在他将那膽敢背叛自己的太監‘周桓’處死以後,他在一個隐秘的箱子裡搜出了一疊寫給太後的晦澀情詩。
上輩子他唯一的愛好便是寫詩,就連做了太監也沒丢下這項技能。奇怪的是,自從自己重新回到十三歲,再次碰到周桓之時,他便發覺眼前的人無論性格還是為人處事方面,都已然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甚至于連喜好也大不相同。除了這張臉一模一樣,臉上的表情和眼神,也都與上輩子見到的那名太監‘周桓’截然不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本他以為,周桓和自己一樣,也是重生者。可現在看來,經過這幾日朝夕不離的觀察與相處,他絲毫不像周桓。
他甚至不是周桓。
眼前的這個人不再寫詩,握筆的姿勢十分奇怪,分不清烏與鳥的字形。
為了試探眼前之人,蕭甯焰剛才特意将驚弓之鳥寫錯成驚弓之烏,卻沒想到,周桓一點也沒有發現錯字。
周桓捏着那隻竹制的毛筆,心中漸漸感覺到壓力山大的忐忑。
他根本不會寫毛筆字。
原本他的硬筆書法也不算醜,甚至還很清秀俊逸,但若是換成毛筆書寫,那肯定醜得全部糊成一團。
周桓尬笑地看向蕭甯焰,心知此刻騎虎難下,老老實實地拿起毛筆沾了新墨,歎一口氣道:“端王殿下想要草民寫哪句詩?”
蕭甯焰想了想,低聲說:“你就寫這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周桓:“……”
卧槽,這家夥逼自己寫一句肉麻情詩是什麼意思?
周桓握着筆尖不動,臉上微微抽了一下,又不敢造次地笑道:“殿下怎麼會想着寫這句情詩?若是被别人發現,隻怕會傳到太後娘娘的耳邊。”
“這句詩是母後曾經寫給父皇的,父皇珍愛得緊,本王也尤其喜歡這句。本王要你你便寫,無需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