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宋猙禮敲了敲門,沒人回應,又喚了兩聲:“爺爺,是我猙禮。”
“扣扣——”還是沒人回應。
宋猙禮面對宋老的時候,始終都是很乖的形象,甚至讓其他股東覺得宋猙禮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很好擺布的玩偶,但他的乖巧軟糯,隻在宋老在的時候才會完全體現出來,不僅僅是出于尊重,更是他真的把宋老當做自己的爺爺來看待。
見裡面還是沒人回應,他轉動了門把手,門剛開,就看見宋老癱坐在地上,靠着沙發坐墊,仰面朝天。
“爺爺!爺爺“!”他快步跑到宋老身邊,晃動着他的身體,但沒人回應,一探還是有鼻息,急忙撥打了120。
宋老被推進手術室後,他才通知陳俏欣:“欣姐。”
陳俏欣剛和合作公司的負責人喝完酒,這會兒癱坐在車的副駕駛上,仰頭醒酒。
“喂,什麼事兒?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我。”
“爺爺出事了。”
陳俏欣感覺一股力量直沖面門,将剛才一身的酒勁都給打散了,又試探性的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爺爺出事了。”
一樣的語氣,一樣的表達方式。
“哇”的一聲,陳俏欣速推開車門,胃裡翻江倒海,剛喝進去的酒一股腦混着吃進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那味道……
“欣姐?!”宋猙禮聽到了他嘔吐的聲音,說不擔心那是假的,剛倒了一個宋老,陳俏欣要是也倒了,他在宋氏集團就徹底沒有立足的位置。
陳俏欣緩了口勁兒,對着電話那頭說:“我沒事,人現在在哪,我現在就趕過去。”
“市中心醫院。”
“好,我知道了,什麼事等我到了再說。”
挂斷了電話,稅收接過來助理從主駕駛遞過來的水。
“欣姐,喝口水,出什麼事了嗎?”
“去市中心醫院 ”
宋猙禮在急診室門口等了20多分鐘,心裡盤算如果宋老真的出事了,各大股東對他的100種刁難方式,心裡正懊惱着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陣高跟鞋聲越來越近。
“猙禮。”
“欣姐,宋猙禮一個彈射站了起來,見着他就跟見了親人一樣。
“怎麼回事?”
“我去敲爺爺書房的門,沒人應,我推開門一看,爺爺就坐在地上了。”
“醫生怎麼說?”
“醫生就說了,爺爺現在血壓很高,心率也很高,不排除中風的可能。”這句話從宋猙禮嘴裡一句一句的往外崩,聽得陳俏欣直着急。
“還有呢?”
“讓我們做好準備。”聲音越來越小。
陳俏欣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
“好了,我知道了,希望沒事”
陳俏欣歎了口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兩個人又等了十來分鐘,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裡面的人怎麼樣?”
“血壓高導緻的顱内出血,好在出血量小,又不在核心區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一會轉到普通病房就可以了,但是顱内出血造成的危害可能還要等病人清醒之後再進行檢查。”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走後,宋猙禮才歎了口氣,說“欣姐,爺爺沒事的,對吧?”
再怎麼說宋猙禮現在也就是一個20出頭的小夥子,對這種生死離别的事兒,心裡多少會有些害怕,他能求助的就隻有這個給予他現在一切的女人。
陳俏欣聽見這可憐巴巴的一聲,莫名的心中有些煩悶,剛想說點什麼,轉頭看見他通紅的眼圈,像隻沒了家的小狗一樣垂着頭站在他旁邊。
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會沒事的。”
“我說不行就不行,我看今天這個東西誰敢給我動”陳俏欣喊完這麼一句,也不管對面說了些什麼,直接把電話挂斷。
宋猙禮原本還有點犯困,被他這麼一喊,立刻就驚醒了:“怎麼了,欣姐?”
這幫老東西,宋老才剛倒下,立刻就想瓜分他手裡的股份和項目。
宋猙禮一聽這話有點着急,這活脫脫就是不打算給他們留退路呀:“欣姐,那我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們那邊我會盡量應付,現在最主要的是把宋老照顧好,讓他趕緊醒過來。”
冷不丁挨了訓。宋猙禮點點頭,也就沒再說話。
陳俏欣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緒不對,連累到了其他人,見他坐在旁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醫生才通知可以探望了。
兩人守在宋老旁邊,就這麼看着他,也不知道盼着些什麼,明明知道如果宋老一旦醒了,就會有人立刻通知他們,但他們還是想自己守着
“猙禮,你去打盆水過來。”
“欣姐,打水幹嘛?”
“打盆溫水過來給宋老擦擦臉擦擦手。”
“哦。”
陳俏欣從包裡拿出自己從家裡帶過來的手帕,不像是她平時會用的東西,純棉線的白白的一條,沒有任何裝飾,放在水裡打濕了,又擰幹,仔仔細細地擦着宋老的臉,脖子以及露在外面的皮膚。
宋猙禮湊到他跟前,小聲的嘟囔着:“欣姐,你現在給爺爺擦,爺爺也不知道呀。”
陳俏欣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又說:“難道做什麼事都一定要讓别人看見嗎?他可是你爺爺,你說這樣的話合适嗎?”
宋猙禮還想辯解什麼,看到陳俏欣臉上的表情,又覺得他說的對,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又去換了盆水。
陳俏欣見他上道,又多說了幾句:“宋老對我有恩,這份恩情是我做兒做女為奴為婢都報答不完的。”
宋猙禮不明白問:“什麼恩情?”
“我進集團八年了,從一開始隻是實習生,後來轉正再轉到組長總監,一路高升才升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我剛認識宋老那一年上大二,普普通通的一本,大學那會兒,勤工儉學。大二那年我們有一個外出學習的機會,我很想要。那沒錢能怎麼辦呢?來錢快又不用出力。我就想到了一些不正當的路,就因為這個,我差點讓人拐賣了,送老碰見就攔了下來,後來問我想不想學跟着他學銷售,挺直了腰闆賺錢,我說想他就收我做了徒弟。後來大學畢業之後我就留在了公司,宋老不僅是我的老闆,還是我的師傅。
宋猙禮聽完之後,點了點頭,問了一句:“欣姐,你算是我師傅嗎?”
陳俏欣擡頭對他笑了笑:“我算你什麼師傅呀?你拿保溫杯接點水,宋老要是醒了,肯定想喝水。”
宋猙禮拿着杯子去接水,站在飲水機前,水流快速落下,濺到杯底聲音簌簌的。
宋猙禮拿着接好的杯子,一邊擰瓶蓋,一邊呲着個牙,對陳喬欣說:“欣姐,你對我有恩,你也算我師傅。”
李南辭有胃病,孟楚航從跟他在一起,一直都知道,每天都監督着。
不能不吃飯,不能吃涼的,不能三餐不規律。
李南辭天天像個被壓迫的勞工,隻能趁着今天孟楚航學校裡有考試,偷摸躲在公司吃冰淇淋
這冰淇淋剛吃到一半,一個人影推門閃了進來,和他大眼瞪小眼,李南子腦子懵的一下,第一反應就是把手中的聖代藏起來,直接按到了桌子底下,他以為這樣對方看不見。
“抓賊抓髒,他抓不見現行也不好說什麼。”
抱着一絲僥幸的心理,又迅速擡起右手擦去了嘴邊殘留的粘稠物體。
孟楚航原本進來沒覺得有什麼,但看他這反常的舉動,突然有點懵,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幹嘛呢?南辭。”
“沒,沒幹嘛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說話結巴必有鬼。
“不信。”
孟楚航輕輕地關上了門,就往他這邊走過來,雖然他的步子很輕,走的也沒有很快,但在李南辭看來,那就是一座快速移動的人形雕像,向他這邊砸過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把冰淇淋藏在身後,火速站起身,面對着他。孟楚航和冰淇淋,中間隔着一個李南辭。
“躲什麼呢。”孟楚航伸胳膊一撈,就摸到了他身後藏着的冰冰涼涼的物體,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
“南辭。”
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沒有什麼感情,隻是張了張嘴,動了動唇,這兩個字就吐了出來。
“完蛋。”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腦子裡也飛快閃過兩個字,不是名字,不是物體,是他今天要面臨的結果。
他不是怕孟楚航,是他跟孟楚航約法三章,為了自己的胃早點養好,不碰這些,但他又實在沒控制住,才吃的,深知自己理虧,果斷選擇服軟,把剩下的半盒冰淇淋放在桌子上。
“楚航,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這不一時被他鬼迷了心竅了嗎?”
孟楚航還想兇他兩句,看他道歉的還算誠懇,雙手抱胸:“真知道錯了?”
“真知道錯了。”李南辭嘴上撒着嬌還不行,伸手拽拽他的衣袖:“别和我一樣的行不?我不吃了。”
孟楚航從桌子上抽了張衛生紙,将他按到椅子上給他擦了擦嘴邊的殘留:“胃難受嗎?”
“還行,吃的少。”
“一會兒給你煮壺熱茶,喝了。”雖然話少,但孟楚航不是在通知他,是在和他商量。
“能不能不喝呀?天熱。”
“天熱,你還貪涼,多少喝點行不行?”說着還捏了捏他的腮幫子。
“行吧,誰讓小爺我這麼大度呢?我就是新時代的寵妻模範,老婆讓幹啥就幹啥。”
“那老婆不讓你吃冰淇淋,你怎麼還吃呢?”
“你不是老婆,我是老婆,嘿嘿。”裝傻充愣,再加個撒嬌。李南辭向來都是這麼對付孟楚航的,孟楚航倒是很吃他這一套,摸摸他的發頂。
“好啦,不兇你,中午乖乖吃飯,聽見沒?”
“聽見啦,你今天不是考試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提前交卷了。”
“提前交卷幹嘛?”
“回來抓貪吃鬼。”
“切!”李南辭不服氣的撇撇嘴:“你才貪吃鬼你!”
孟楚航将他的椅子轉了個個,讓他面向自己,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李南辭,我現在很認真的跟你說,我們要把胃養好,所以不能總吃冰淇淋,你明白嗎?”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李南辭四目和他相對,然後低頭摳手:“但能不能别一個月才吃一次?現在外面天是真的很熱。”
孟楚航想了兩秒:“那我們可以一個月多吃幾次,但是一次可不可以少吃一點?”
“行。”
“這麼個痛快就答應了?”孟楚航順勢起身,把冰淇淋拿在手裡戳了兩下,他以為李南辭還要軟磨硬泡一會兒。
“我可是很聽話的。”
“南辭我去樓下超市,你有沒有什麼要帶的?”孟楚航。
“給我帶根雪糕呗。”李南辭一心一意專注的忙着手裡的東西,随口應了一句。
孟楚航一愣,帶着質疑的口氣問:“你說讓我給你帶什麼?”
“帶根雪糕。”李南辭還沒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直到孟楚航關上了門,走在他的桌前,伸出右手輕輕的扣了扣他的桌面,問道:“你讓我給你帶根什?”
李南辭才緩過來這星期的吃雪糕次數已經用完了,尬笑道:“那個,帶根,帶根水吧。”孟楚航噗嗤一聲氣笑了:“怎麼着,想吃涼的?”
“天熱啊,大哥。”
“行吧,那給你帶一根,看在我們李總最近這麼忙的份上。”
“這處個對象,我吃雪糕還得受你擺布。”
“怎麼着?不樂意呀?”
“還行吧。”李南辭是嬌的小表情,撅着嘴回了一句。
孟楚航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行啦,别不撅嘴了,給你帶,但咱說好了,不能吃太大份的啊。”
“好吧,看在我男朋友也是為了我好的份上。”
“還知道你男朋友是為了你好呢,等着吧。”
孟楚航回來把水扔到沙發上,拿着雪糕貼在他的臉上,李南辭被冰的“嘶哈”一聲,身體往後靠
“冰涼。”
“還知道冰涼,胃本來就不好還貪涼,咱們以後少吃好不好。”
“行,但是天熱嘛,我盡量少吃。”
“要不咱明天少穿點呢。”
“公司上班,咋也得穿正裝呀。”
“要不把外套脫了吧,看你一身汗。”說着拿衛生紙給李南辭擦了擦額頭的汗。
“出點汗,出點汗吧,就當排毒了。”
“老出汗,體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