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禦臨來了興緻。他沒想到蘇無罔第一天就給他帶來了這麼有趣的東西,蘇無罔也沒想到禦臨居然這麼容易上鈎,僅僅隻是提到了“紅月境”三個字就已經勾起了禦臨的興緻。
“紅月境裡斟酒師給衆人斟的酒。”
“斟酒師嗎?有趣。”
這句話開始讓蘇無罔警覺了起來,禦臨居然連斟酒師的存在都不知道嗎?按理來說像欲望之神這麼有名的神明,哪怕是他的手下也應該都是人人矚目的級别,斟酒師的存在時間應該也挺久的了,像禦臨這樣對神感興趣的人不應該連這麼基礎的知識都不知道。
察覺到了蘇無罔神色的變化,禦臨微微一笑,開始說起另一件事來。
“你今天和銘海還有銘風一起說話了?”
關于為什麼突然要說這個,蘇無罔也搞不懂,按理來說禦臨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用這麼生硬的手段來隐藏話題,不過倒是也不排除這是在威脅自己不要繼續深究下去。現在的對話裡,禦臨能看出蘇無罔神色上的變化,蘇無罔卻看不出來禦臨的一分一毫,這場是蘇無罔劣勢了。不過蘇無罔可不想把勝負壓在起跑線上。
“當時是銘海救了我來着,我去道個謝,正巧碰上他和銘風一起,就聊上了。”
這是蘇無罔從銘風那裡得到的關于和禦臨說話時要遵守的奇怪邏輯,也就是被稱為“禮”的東西。禦臨對待人有不同的标準,對待自己的孩子就是晚輩的标準,對待自己則是平輩的标準,對待其他人則是陌生人的标準。在這些标準下,如果有任何人做出了違背這些标準的事就會惹禦臨不高興。與之相對的,在規則下,哪怕是在明目張膽的為自己謀利益,禦臨也不會說什麼。
“不知道他們在和你說話時有沒有失禮的行為。”
“并沒有。”
“那就好。銘海是我的孩子裡最為老成持重的,不過有時他有時也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就連我也不能理解他。銘風則是諸子中最為放蕩的,難免會有冒犯的舉動。”
“我們隻是說幾句話罷了,甚至話都沒說上幾句。”
禦臨聽到這裡,居然出乎蘇無罔意料地笑了。
“是我打擾你們了。”
禦臨居然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的狀态,這是令蘇無罔想不到的,按理老說這種極端嚴厲的大家長應該不會意識到自己對家庭的壓迫才對,禦臨對此倒是心知肚明。
“我們又沒說什麼重要的事,不過是寒暄罷了,談不上打不打擾的。”
禦臨沒有接這句話,那麼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蘇無罔明白,應該繼續去說酒的事了。
“紅月境裡的酒不同的人會品出不同的味道來。”
這個信息是憐音告訴自己的,很少有人會說出自己喝到的酒的味道,也很少有人關心這一點,除了那個一直徘徊在紅月境的男人。憐音則是因為在紅月境裡待太久了,才知道的這件事,而且還不知道酒的味道究竟和什麼東西有關,為什麼其他食客喝的如癡如醉,而到了蘇無罔嘴裡就寡淡的像水一樣?
“有趣的酒,應該是欲神仿照酒神的‘照我還’所做,傳說那酒就是因人而異,千人千味。”
這一下子蘇無罔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關于神的話題禦臨總是能侃侃而談,可是稍微深入一點他就茫然無知了。
“真是羨慕呀。”
“羨慕什麼?”
“羨慕神明之間竟是這麼開放,連這麼有趣的東西的配方都是可以随意贈與的。”
聽蘇無罔這麼說完,禦臨這下子終于搞不懂蘇無罔究竟想說什麼了,門外的銘海卻是明白了蘇無罔的意思。
“咱們不過是凡人罷了,不如說說你想要什麼?”
蘇無罔想了想,他此時真沒什麼想從禦臨這裡拿到的,更何況這個東西也未必能換到什麼高級貨。思來想去,蘇無罔還是覺得把這個機會換成問題比較好。
“你聽說過一個名叫‘道淵’的人嗎?”
禦臨搖了搖頭,蘇無罔倒是有些詫異,按理來說到他們這個實力的強者應該互相都有認識才對,此時禦臨和自己說他不認識道淵,那麼就隻有三種可能了:一是道淵的實力還不足以讓禦臨知曉,二是禦臨的實力還不足以知曉道淵那樣的人,三是道淵和自己說了慌,他隻是給自己報了一個假名字。
“那好吧。”蘇無罔略微有些失望,一是本以為這次能了解一點道淵的事,二是道淵可能和自己說謊了。不過這種事情也不過是細枝末節罷了,蘇無罔很快就釋然了,無損于道淵在蘇無罔心中的形象。不過蘇無罔的這幅表情落在禦臨的眼裡就變成了另一種意味。
“既然我沒有回答你的問題,那你再問一個問題吧,我說了要交換,就不會食言。”
蘇無罔也沒想到禦臨會這個說話,也沒有準備第二個問題,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禦臨也不急,就這樣看着蘇無罔,他現在也好奇這個男人還有哪些困惑是需要自己來解開的。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問什麼。”
蘇無罔就這樣想着,三個人都覺得的此間的時光好像靜止了一般:蘇無罔如此,禦臨如此,門外的銘海也是如此。
忽然,來自蘇無罔腦海裡聲音響起,告訴了蘇無罔該怎麼問:
“銘海和銘風的名字是誰取的?”
忽然空氣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蘇無罔楞在了原地,不敢看禦臨;禦臨也愣在了原地,像是在思考問題;銘海也愣在了原地,他想沖進去,可此時竟毫無勇氣。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遮蔽了太陽的雲,陽光重新撒在了蘇無罔和禦臨的身上。時間這才開始流動,蘇無罔身上也重新有了點溫暖,不知不覺間冷汗竟已浸濕了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