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李瑩仰視着他，那雙藏在粉框金邊眼鏡後的眼神中流露着被人背叛的憤怒，更多的是悲傷。夏一凡和他認識的時間不算久，但卻在這一刻升起了一絲愧疚感，是那種背叛自己認識很久的老朋友的愧疚感。但很快這種感覺就煙消雲散，他自己甚至都幾乎無法察覺這種情感。

他還是微笑着看着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此時此刻那張美麗的笑臉顯得無比陰森恐怖。

黎李瑩顫抖的站起身，還是盯着他，呆愣愣的看了好一會。

她的手緩緩伸向外套拉鍊，猛地一用力，校服外套幾乎是被人生生扯開一般發出一聲痛苦的喊叫，鈴铛在一瞬間響起，一堆花花綠綠的小旗子從裡面飄落。

就在這時，風大起來了，吹得彩旗飄在空中，黎李瑩看不清藏身于其中的夏一凡的神情。

她大口喘着粗氣，像是剛剛的動作耗盡了全身力氣。

“啊……失敗了呢……”他用有些惋惜的口吻說到，“你真的很難對付，真的。不得不說你讓我開始敬佩了。”

他又笑了，笑容仍舊友好，那雙狐狸眼終于令他看上去像是一隻精明狡猾的狐狸；态度的變化實在是太大，讓人不禁懷疑在此之前所有的和善和溫柔都是他假扮出來的。

“兩個娃娃。五個娃娃。”黎李瑩直視他，“你早就知道拿錯順序的後果了吧？”

夏一凡笑着點點頭，指向洗手台的下方。

那是一具屍體，屍體死前的眼神十分驚恐，似乎是看到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怪物，被活活吓死的。那人身穿白色體恤，牛仔褲和人字拖，剪了個寸頭，因無力耷拉下來的手臂旁放着一部手機殼泛黃的手機。

是阿勇。

他也死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黎李瑩的聲音冷的像冰窖。

“遊客中心。”他任然保持着柔和的語調，對黎李瑩的态度不管不顧，“二樓，上面滴了血下來，血液的上方不是發出聲音的房間。”他的表情人畜無害，好像真的隻是在不經意之間發現的。

說着，他打開了一直緊閉着的馬桶蓋，裡面盛滿了肮髒惡臭的血液，理所當然道：“看，難怪屍體旁邊沒有血。”

“兩個小娃娃指的是我們才對，去看戲，看戲會從戲台帶走什麼嗎？我敢斷定你看出來了，可你卻給了我錯誤的答案。”黎李瑩的聲音聽起來很失望。

今晚的夜色格外長，開着燈的便利店裡也陷入了一片寂靜。

夏一凡臉上收起了笑，面無表情的歪頭問她：“如果随便相信在這種為了各自欲望的生死遊戲裡的人，我恐怕是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浪。你呢？你又是我的誰？我們才認識多久啊，難道僅僅隻是一句看似真誠邀請就想讓我信任你嗎？”

黎李瑩被他這一串接一串的問題問楞了，她就這樣呆呆站在那，低下頭，咬住了嘴唇。

“哼！的确啊！你也是個聰明人，既然敢害我，那就一定已經想到通關的方法了吧？”她從鼻腔裡擠出一聲笑。

“其實……”她又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即便并不快樂，也比之前的假笑好得多，“搞不好我和你認識很久了，隻是你我都不記得了呢。”

這句玩笑話算是活躍了氣氛，黎李瑩脫力的走出衛生間，關上門，再看了看貼在牆上的紙條。

“呵，馬戲團表演時間表？”她還保持着一副呆愣愣的神情，看着紙上細小的文字思索着什麼。

她爬到收銀台上，雙腿勉強伸直，一個起跳摘下了那張便簽。

“2：30AM~3：00AM”黎李瑩念出紙條上的時間，“現在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