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哦,還有六分鐘,演出就結束了。”他看了看手機,有些事不關己的說到。那語氣聽起來就好像他其實是一個在屏幕外觀看遊戲直播的旁觀者一樣。
黎李瑩輕手輕腳的掀開門簾,裡面的場景簡直令人驚訝。
原先破舊的木質小舞台此時此刻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舞台,裡面的空間明顯要比從外面看到的大得多,台上的演員們表演着走鋼索和跳火圈;觀衆席從舞台的中心開始延伸至整個帳篷的邊緣,詭異的笑聲以及扭曲的面龐無不彰顯着他們的異常。
他們拍手叫好,說着兩人誰也聽不懂的語言。很快他們發現,這聲音就像被泡在水裡濕抹布蒙住了嘴,含糊不清的語調似乎遭到了惡意的扭曲。
夏一凡皺起眉頭,黎李瑩卻很淡定。她轉身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那邊空出來的兩個座位。
等到兩人入座後,時間已然來到了2:55分。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小醜打扮的人。他扯着幅度大到不正常的詭異笑臉,被塗紅了的嘴唇顯得格外滑稽。他先是表演了一段并不好笑的扮醜表演,觀衆們個個笑得合不攏嘴。
黎李瑩也笑了,她從來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夏一凡明白這是策略。
随後,他帶着妝造充斥着血腥暴力的一衆演員們像觀衆緻謝。
小醜似乎很滿意觀衆們的表現,他用流暢清晰的普通話說到:“各位親愛的觀衆朋友們,今天的馬戲表演本該到此結束,可當我看到大家的情緒都這麼高亢,我也不忍心終止各位的歡樂啊!”
夏一凡身旁的小女孩露出遺憾的神色,扯着母親的袖口,撒嬌到:“媽媽,我還想看馬戲。”她的母親溫柔的撫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腦袋,親切溫和的對她安撫着女孩。
“寶貝,下次來再帶你來看哦。”
演員們從後台拖下一具屍體,觀衆們似乎是想起身離開,小醜頓時慌了神,連忙說道:“但是,我們今天有特别的加演!請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等待場館的清理。”
血淋淋的台面上淌滿了腐臭的鮮血,刺鼻的氣味就和他們在洗手間聞到的一模一樣。内髒和腸子都在慣性的作用下擺在台上,活像一個肉攤。
怎麼回事?
他似乎察覺到了黎李瑩臉上閃過的興奮,但等他再次向看個清楚是,卻發現她還是那副慣有沉思的姿态。
對于這種表演他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盡管已經料想到了這種可能提前做了心理準備。
就在這時,面前傳來了拖拽重物的聲音。一個生鏽的舊鐵籠被擺到舞台中央。那籠子是空的,肮髒欄杆上的血迹早已幹涸,上面又染了新的血,無處不在的飛蠅圍繞着鐵籠。
觀衆們的熱情重新被點燃,歡呼的叫好聲一陣蓋過一陣。
冰涼的液體從頭頂掉落,順着他的發旋流到慘白的臉頰上。
血。
好多好多的血。
幾乎是一股一股的血液從帳篷的縫隙中滲透出來,潑灑在人們的臉上,身上,流到眼睛裡,湧進衣袖裡。他們還在笑着,吵着,小孩鬧着在待一會,大人看着舞台中央的籠子,眼神就像是餓狼盯着肥羊一般垂涎欲滴。直勾勾的,一齊望向那個地方。
籠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瘦小的孩子,說是孩子,不如說是長期營養不良的青少年。女孩的長發沾滿血污,亂蓬蓬的長到腳後跟,姿勢怪異的趴在籠子前張大嘴巴。
夏一凡看不清她,他動不了,從血液從天而降的那一刻開始就動不了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