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小樓内，阿良貪婪的透過小窗看着李憐兒，知她過的好，未被牽連，未來也一片坦途，心中再無遺憾，不，還是有的，就是死前沒能見上孩子一面，那個被迫早産的小東西，被迫養的怯弱的性子，小貓樣兒，不求他光耀門庭，隻盼他長大能平安健康，足以。

“李憐兒用她收集到的魏國公府所有的罪證換你一條命，”裴樂坐在桌前，兩人像是好友一般交談，“今日過後，你隐瞞的那些已經沒有意義了，罪不至死，為何又一心求死，我無緣無故被你捅了一刀，你總要給我一個殺你的理由。”

“裴良，你我是主仆，也是兄弟，哪怕你真想死于我手下，也該給我個明白。”

“還有哪裡不明白的嗎？”裴良已經好幾天沒有開口過了，聲音沙啞粗粝，“我乃魏國公義子，這點就足夠了，我這一生愧對太多的人，百死難贖其咎。”

“那你為何不自殺呢？”裴樂連發怒都顯得無力，他一把拽起裴良的衣領，“這麼要死不活的等着，你在等什麼？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裴良早早就被裴樂撿回了身邊，還将自己的姓賜予了他，親自為他取名“良”。哪怕現在知道他是魏國公安插在身邊的探子，哪怕身邊關于他的調查案卷已經厚厚一疊，他始終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探子能在他身邊活這麼多年，當他裴樂是傻子嗎？！

“你在我身邊那麼多年，難道就是為了那點不痛不癢的小情報？為了在最後捅我一刀？你和魏國公到底還有什麼瞞着我的？魏國公不肯說，你也要瞞到死嗎？！”

裴良眼中滑過一絲詫異，裴樂眼中的悲痛和恨鐵不成鋼讓他狼狽的轉過頭去，哪怕怎麼告訴自己以死贖罪，他也始終無法忘記那一刀捅下去裴樂難以置信的眼神，無法忘記這個驕傲的男人被捆着，像狗一樣被人踩在腳下的樣子。

裴樂待他如兄弟，他又何嘗不是将他視作父兄？

他教他文韬武略，教他明辨是非，名義上他是他的近身侍衛，實際上和兄弟又有何異？哪怕他隻是個替身，他也心滿意足了。

“對不起，”他低聲道，“對不起。”

他這一生對不起太多的人，多到他連擡着頭都覺得吃力，自殺的人無法下地府，他不能自殺，他還要下去和枉死的那些人賠罪，可是現在，他好像也不能勉強裴樂動手了，他不想傷害他的，為什麼他總是，總是這樣。

裴樂狠狠推開他，看他如同爛泥倒在陽光下，胸脯氣的來回起伏，最後沒忍住摔門而去！

最近總是這樣，百裡兄弟早已不願來見他，裴樂也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幾次，可他總是不甘心，魏國公到底還隐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