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找我?”李憐兒蓮步輕移,她這幾日特地找了教養嬷嬷,儀态越發的好了。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主子了?”連翹放下手中的筷子,“吃了嗎?新做的糕點,吃不吃?”
“奴就不吃了,不過能不能給小寶帶點回去,他這年紀正是饞嘴的時候呢。”
“别自稱奴,我聽不慣。”
“是,主子。”
連翹深吸一口氣,她們充其量隻是筆友吧?這是碰瓷,可是這人的确貼着連翹一系的标簽,哪怕連翹不承認,在外人眼中也已給她定了身份。
“你可以帶着小寶去其他地方,改名換姓的生活,何苦留在我身邊。”連她都聽說毒寡婦之名。
一種專門吃公蜘蛛繁育子嗣的蛛種。
“木棉那傻妞都知道留在您身邊過富貴日子,我難道還比不上她有用?”
這話說的,感覺她才是最沒用的那個,一個周縣丞都将她壓的死死的。
她這樣的女子怎麼會看上那個阿良的?
“阿良刺殺樂哥,是不是你的主意?”
“兩位陛下和王爺都問過我這個問題,不是。”李憐兒臀部輕觸凳子。
“那你知道魏國公原本的計劃嗎?”
李憐兒掩唇輕笑,“主子,您不是猜到了嗎?否則又如何會找我來。”
“我隻是想不通,你看上這個男人什麼?居然會願意為他誕下子嗣。”
對于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的李憐兒而言,懷孕生子就是一場噩夢,男人就是噩夢之源,而她卻冒着被發現的風險,為一個男人生下了孩子,哪怕後來需要“吃掉”這個男人。
“大概是看上他的蠢吧,聰明又惡毒的男人見多了,偶爾見到這麼一個稀有品種,可不就被迷惑住了。”
“……你說過讓他去死?”
“是啊,”李憐兒攪玩着手中的帕子,“誰讓他們父子眉眼間那麼像呢,我随口一說,讓他去死,他就二話不說去找死了。”
我現在傾家蕩産讓他活,他怎麼就不想活呢?蠢的讓人生氣!
……
看完阿良的卷宗,再看到他這個人,連翹突然明白為什麼李憐兒過不了他這一關,裴樂不相信他是壞人。
阿良,有一雙,赤子的眼睛。
欺騙好人做壞事,看着他們自以為正義,最後崩潰,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樂子事,很多壞人都樂此不比。
而不是所有的好人,都能浴火重生的。
阿良的眼中,已經全無生志了,就像那些信仰崩塌自殺的人一樣。
不是因為李憐兒讓他去死,不是因為他背叛并捅了裴樂一刀,或者說不隻是。
這些都是加諸在他身上,永不愈合的傷口。
看到連翹,阿良眼中微微泛起點漣漪,“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麼?”
“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遭遇這些。”是他向“義父”透露的消息,被燕王共享了,他彙報的重點是百裡他們的行蹤,而燕王卻注意到其中的插曲,着意追查後鎖定了連翹。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阿良并沒有再被關回天牢,他現在這樣,就是丢街上也不會跑,裴樂他們更擔心的是人一不小心就死了。
“若不是我……”
“不是你也會有其他人,我生着這麼一張臉,家裡根本護不住我,”連翹輕撫自己的臉頰,“你哪來的臉把自己看得那麼重要?沒有你,我就能平平安安的嫁人生子了嗎?”
不可能。
“沒有你,沒有燕王,我可能早就被周縣丞送到某個達官貴人,或是富商的家中為他鋪路了,可能根本等不到現在這個歲數,就已經被玩……”
“咔嚓!”門外不知什麼碎裂的聲音,連翹閉嘴。
頓了頓,“我本來不想來的,後面我發現你這人很有意思。”連翹雙手十指交叉,放在下巴處,看向阿良,阿良躲閃的避開了目光。
“憐兒跟你說過她的事嗎?”
阿良不語。
連翹聲音變冷,“說話,怎麼,睡她的時候沒嫌棄,現在看不上了?”
“我沒有,你别激我,别貶低你們自己。”阿良的聲音沙啞,卻不掩溫潤。
“你覺得我是在貶低自己減輕你的愧疚感?在你眼裡我是這種人嗎。”
“你不想我說憐兒,也不想我說假設,那我跟你說說我和百裡謹吧,就在你被抓之後發生的事,聽不聽?可能是你死之前聽過的最後一個故事了,嗯,聽仔細些,回頭到了下面,幫我宣傳宣傳,我爹還不知道呢。”
連翹喝了口水,以她的角度将他們的故事說了一遍,問漸漸聽入迷的阿良,“你猜我為什麼要親自上京把昭禾之戰的内幕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