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總覺歲月過的漫長,但時間輪換卻是那樣的匆忙,大年三十傍晚接年的鞭炮聲仿若猶在耳邊,轉頭新年已經進入尾聲。
按照王書譯老家的習俗,初二送年,出嫁的女兒會在初三帶着對象孩子回家。
如今雖然年輕人已經很少在遵守習俗,但在範臨奶奶心中,這是俗成的規定,哪怕家裡有客人,也得等初二下午放了鞭炮送了年再走。
馮英跟王茂離婚後,不知道是心裡憋了窩囊氣,還是身體早就不舒服,沒隔兩年父母就相繼離世。
用不着回娘家,初二傍晚一吃完餃子,範強驅車返回自己市裡的家。
擦黑回到家,鑰匙在鑰匙孔裡轉動時,馮英還擔心兩個大小夥子獨自過了個年,不知道會把日子過成什麼樣。
卻不想推開門,迎接的就是馮英特别喜歡,但一直沒舍得買發财樹,門口的把手上還挂着中國結。
屋内一切更是井井有條,看着比他們還有年味…
幾個人脫着鞋,往屋裡看去,燈和電視都開着,卻沒在客廳見到人,隻看到滿屋裝飾,還有陽台的橘子樹。
大衣脫下,馮英正想張嘴喊一句,就看王書譯跟何承一人捧着一個小鐵盆,有說有笑的從廚房出來。
“你們回來了?這麼早?”倒是幾個人出現,把兩個身着居家服的人吓了一跳。
“給你們帶了餃子,想趁你們還沒吃飯前回來,結果你沒接範臨電話。”馮英說着,眼睛看了下兩個人懷裡的東西,又問:“你們自己煮的面條?”
“承哥煮的意面,我去圍觀來着。”王書譯聞言趕緊解釋,要是以馮英的待客之道,他要是大過年的煮面條給何承吃,肯定是不行的。
“意面啊,那我得嘗嘗。”果然聽說是何承做的,馮英給的情緒就飽滿很多,還興緻勃勃湊近聞了聞,順便偷偷遞眼神,譴責了下讓客人做飯的王書譯。
“鍋裡還有,我給阿姨盛點,叔叔你要不要?”何承動作很快,馮英剛走近,何承就放下小鐵盆,準備進廚房。
“不用麻煩,你叔不愛吃面條,我在書譯那嘗一口就行,要是你們吃不了,給小臨留一碗,他着急回來,晚上餃子都沒吃幾口。”
馮英解釋着,筷子已經伸向自家兒子的小鐵盆裡,意面味道不錯,隻是這些洋物裝在小鐵盆裡,也太過接地氣,根本吃不出什麼新奇。
倒是難為人家何承,在他們家,吃飯都沒那麼樸素…
三個大小夥子圍坐茶幾,意面配餃子,旁邊還有幾瓶杏仁露,這你一口我一口的賽着吃,等吃完,那一大鍋意面,能合好幾盤的餃子,就隻剩不到一碗的量。
不過能吃是福,看着幾個小夥子吃的開心,馮英收拾碗盤的時候,也帶着笑眼。
本來就不擅長帶客的範強,在客廳一直等到衆人吃完飯,才終于找到機會,遞來兩份紅包,一份是給王書譯的,一份是給何承的。
“這是臨走的時候,範臨他奶給的,讓捎給你們,算給小輩一份壓歲錢,怕當面給你們不要。”
顯然,這話不是範強的風格,應該是精心編排過…
對方說話時,馮英就靠在客廳和廚房的牆邊擦着手,臉雖然笑着,卻沒參與什麼,但王書譯能看懂。
就像曾經過年時,範強發現人人都有紅包,卻唯獨少了王書譯,回來後,大概也是用這樣的說辭,補了王書譯紅包。
這一次,大概是範強看到了何承帶了什麼東西,覺得太虧欠人家,他們家自己掏錢包了這紅包,借老太太的名頭送出去罷了,而他隻是讓這場戲更真的一部分。
因為老太太根本不會想到這一層,更不會有他這一份…
長輩賜不可辭,推拒兩下,最終何承還是道謝将紅包收了下來。
“這是叔叔阿姨包的吧?”隻是當兩人關上卧室的房門,何承随手就把紅包裡送到王書譯眼前:“等我回去之後,還給他們吧。”
“承哥,這也是他們的心意,你就收着吧。”王書譯知道何承當時就看明白了,也不會收這個錢,但此時也沒有接。
“心意我收,但這個沒必要。”何承說着,就把紅包掏空,把錢塞回了王書譯懷裡。
已然這樣,王書譯也不再推脫,他知道何承是坦誠對他,不然有太多方法能偷偷留下,他們之間不必弄那些虛假的推拉。
而且,他知道何承買那些東西不求回報,但這一千塊錢,對馮英和範強來說,不知道是起早貪黑起多大早,才能多賣兩毛,一點點攢出來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父母來拼盡全力回報…
“書譯,我要走了,你要不要送我什麼?”
“承哥,你要什麼?”
“相冊那個光屁股照片吧?”
“你要那個幹嘛?”
“你有我把柄,我也弄一張你的把柄,互相牽制…”
連工作帶休息,在王書譯家待了快十天,初三何承終于早啟程出發,不過航班不是更方便的早晨,而是要間停的下午航班。
為了何承走,一大早馮英和範強就忙碌起來,沒有做生意,卻特意去了早市,買了些當地的榛蘑木耳和曬幹的黃花菜之類的。
等回來,又給何承包了一大鍋酸菜餡包子,又給何承拌了幾個涼菜。
下午一點多,臨出門的時候,馮英蹲在何承行李箱邊,把做的那些吃的,包的裡三層外三層,一點點塞進那行李箱。
而這一次,何承卻沒有說任何推拒的話,隻是默默幫忙騰着地方,感受着從未經曆過的情緒…
來的那天,漫天風雪,迷的讓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