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橋沒有名字,就叫鐵橋,但它是歐洲第一座吊橋,帶一點哥特式風格。它橫跨美因河,連接了法蘭克福的南岸和北岸,是地标建築之一。
曾閏霞遠遠就看見傅廷恩的身影,他穿着簡單的牛仔褲黑T恤,肩上還背了一個背包,一副遠道而來的樣子。
跟在科隆大教堂重逢時的哥特風、莊園拜訪時的正裝風全然不同,傅廷恩今天走的是休閑學生風,跟街頭随處可見的大學生裝扮相同,一回頭,那張臉卻是颠倒衆生,無需比較的鶴立雞群。
他揮手打招呼,又贊美小霞今天很漂亮,十六七歲的女孩子來見心上人,怎麼可能不悉心裝扮,她一貫愛穿裙子,也開始學着學校裡的女同學化妝,粉底将肌膚修飾得平整白皙,淡淡的胭脂顯出好氣色。
傅廷恩指着橋邊伸出的鐵杆上整齊排列的小鳥,示意曾閏霞看,确實跟排頭兵一樣的,排列整齊,而且不怕人,對人們的指指點點視而不見,實在站累了才會飛走一兩隻,然後立馬又有新兵補充進來。曾閏霞抓着手機一頓狂拍。
美因河寬闊平坦,波濤緩緩,陽光鋪染得水面金光粼粼,三人沿着鐵橋漫步賞景,橋底下一所遊輪旖旎而過。
遊輪估計滿載着華國遊客,放着一首華國老歌《與你到永久》。
…… ……
一路上有你,
因為有了你,
人生旅程不再冷清。
…… ……
迎着風,迎向遠方的天空,
路上也有艱難,也有那解脫,
都走得從容,因為你是我生命中的所有……
在異國他鄉,聽到熟悉的曲調,分外讓人覺得心神滌蕩。傅廷恩忍不住看向曾閏成,曾閏成兩手靠在欄杆上,他的側顔無敵好看,嘴角微微上揚,遊輪載着樂曲遠去,他終于偏過頭看了傅廷恩一眼。
隻一眼,傅廷恩便覺得神魂俱醉。他仍和三年前一樣,深深的迷戀他。
曾閏霞一直瞅着鐵橋兩側挂着的許多同心鎖,快下橋了,終于忍不住從随身小包裡摸出一把來,遞給傅廷恩,羞澀的低下頭,“廷恩哥,你願意跟我一起把這把鎖挂在這裡嗎?”
傅廷恩看一眼曾閏成,“呃……當然,當然可以。”
曾閏成的眼神是一種默許的态度,估計如果拒絕,小姑娘能當場哭出來。
曾閏霞高興的揚起笑臉,把手機遞給她哥,“哥,你幫我們拍一下。”
“好。”曾閏成接過手機,幫他倆拍下挂鎖的過程,還有兩個人湊在一起微笑的眉眼。
曾閏霞就像得到了某種承諾和肯定一樣,接下來的行程一直挽着傅廷恩的胳膊,走過充滿歐式風情的羅馬廣場、隐秘于鬧市中的法蘭克福大教堂,在一個叫Alte Opera的老劇院門口遇到了曾閏霞的同學。
歐洲的這些城市其實都不大,遇到熟人的概率高很多,尤其是周末、節假日在一些地标建築面前。
幾個打扮時尚、潮流的學生妹尖叫着圍了上來,叫着曾閏霞的德文名字,又笑又鬧的。
曾閏霞向她的同學們介紹了傅廷恩和曾閏成:“這是我男朋友。這是我哥。”少女們用誇張熱情的口頭及肢體語言,表達了對兩個帥哥的贊美和對曾閏霞的羨慕。
傅廷恩和曾閏成隻能相視苦笑一下,然後應她們的要求一起合了個影,又請她們在街邊喝了一杯咖啡,才算遠離了這份喧嚣熱鬧。
下午兩點,他們在老劇院欣賞了一出歌劇。法蘭克福是德國大文豪歌德的故鄉,劇院演出的歌劇便是改編自他的作品《浮士德》。
曾閏霞在管弦樂隊的演奏聲中昏昏睡去,她坐在中間的位置,頭很自然的倒在了傅廷恩的肩頭。
曾閏成想把她移過來,傅廷恩擺手制止了他,“讓她睡一會吧,可能是累了。”盡管處于平穩期,但曾閏霞的體質其實比普通人要弱不少,很容易疲累。
曾閏成看着她秀美臉龐乖巧的停駐在傅廷恩的肩頭,内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妹妹最依賴最信任的人已經不再是他了。
他視線上移,和傅廷恩的目光交彙,在劇院昏暗、明滅不定的光線裡,兩人都愣了一下,才移開眼睛,看向台上。
女中音正在傾情演唱:“……去遍曆人世吧,别讓血滞而心枯,要脫離孤獨……把心愛的人摟在懷裡,乃是一種最好的天賜……”
曾閏霞幾乎睡到散場才醒。離開歌劇院,順着街道漫步兩三百米,有一個小型的遊樂場。
雖然是周末,人也不算特别多,緩緩轉動的旋轉木馬勾起了三個人心底共同的回憶,各自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音樂響起,小木馬開始轉動。
傅廷恩仍然選擇了曾閏成身後的位置,可這一次曾閏成沒有回頭。因為無需回頭,他也能感受到身後膠着的視線。
音樂停下,曾閏霞迫不及待的跳下來,“再也不要坐旋轉木馬了。”
“為什麼?”
“我同學說,旋轉木馬代表着愛情不好的結局。隔得那麼近,卻永遠也追不上。大概就是咫尺天涯的意思吧。”她不無惆怅的說道,“我們晚餐吃點什麼?”
怔住的兩人醒悟過來,“法餐?”“羅馬廣場東側有一家川菜館。”
“廷恩哥,你竟然知道那家川菜館。”曾閏霞小小的驚訝了一番,“不過我跟我哥一起去吃過,味道很一般。”
“呃,有聽說過,”傅廷恩讪讪的,“這邊的中餐館都沒法跟小霞的手藝比,你做的紅燒肉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真的嘛?”曾閏霞驚喜的看着她,她很久沒有動手下過廚了,“那要不然我們回家去做好不好?冰箱裡有很多食材,我可以做給你……”
“咳……”曾閏成打斷她,“下次吧,今天有點晚了……”六月的德國,從早上四點半一直要到晚上九點才會天黑,太陽雖然西斜卻還明晃晃的挂在樹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