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霞病發住院到順利出艙整整兩個月,李景麟中間飛過來探視了一次,但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首先曾閏成的身體抽取骨髓後,需要一個修複的時間。其次,他擔心着二次移植的結果,自然沒有那方面的心情。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景麟其實算是比較體貼他,雖然可能跟他并不缺乏發洩的渠道有關系。
所以,當他強勢的将他一把打橫抱起,輕柔的擱到床上,急切的吻落下來的時候,曾閏成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他的腦海裡不斷閃過倉促一瞥,觸碰到的那雙漆黑的眼睛和絕望的眼神,心髒處頓時傳來淤塞苦澀的感覺,像被一隻手攥住了似的,他一把推開李景麟,沖進了浴室。
伴随着“嘩嘩”的水流聲,不斷的嘔吐。他晚餐本來就沒有吃多少,一直吐到胃裡流酸水,才稍稍舒服了一點。
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是可以忍的。
走出浴室,李景麟拿了睡袍來給他裹上,擁他到沙發上坐下,“醫生馬上就到。”他聽到他在浴室吐得昏天黑地,已經打電話叫了私人醫生。
“我沒事,不用醫生,可能是胃不太舒服。”曾閏成蒼白着面頰,連唇瓣都失了血色,李景麟分外憐惜的把他摟進懷裡,“你是心思太重了,小霞這次手術是很成功的。但是我們也要看開一些,盡人事聽天命……”
李景麟其實并不擅長安慰人,他習慣了發号施令,也習慣了隐藏情緒。
曾閏成偶爾也見過他情緒低落的時候,他會一個人關在書房,拒絕任何人進入,或者在健身房揮汗如雨,他通過事件來排解情緒,而非言語。
李景麟執意要等醫生過來,在等待的間隙裡,他一直緊緊摟着他,下巴擱在他的發頂輕輕的摩挲。他的懷抱十分寬廣,有種淡淡的苦丁香氣息。
不管是什麼原因的擁抱,都能讓人感覺片刻的溫暖,曾閏成有些昏昏欲睡。醫生急匆匆的走進來,一番聽診檢查,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給出了跟曾閏成一模一樣的說法,“可能是腸胃不适,可以适當食用一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李景麟又吩咐管家熬一份小米粥送上來,曾閏成阻攔道,“算了,挺晚了,不要勞師動衆了。我也吃不下。”
“你呀,總怕麻煩别人。”李景麟點一下他的鼻尖,“我花錢養着他們幹嘛的,當然是為我服務的。滿足我的需求是他們應盡的本分。”
曾閏成低下頭,“嗯。”他不能因為這偶爾流露的溫情,而忽略這段關系的實質,從而忘記他也有應盡的本分。
這一晚,李景麟沒有再多說什麼,曾閏成背對着他,他将他摟在懷裡,一同睡去。直到清晨,他被遊弋的手掌驚醒,他在他的耳畔低低的喘息,在他的脖頸輕柔的啃噬,明确的表達着需索。
曾閏成轉過了身。他并沒有一再說不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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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永安先下去吃早餐,上來之後,躊躇着對靠坐在床頭抽煙的傅廷恩說道,“我剛聽管家說,三樓昨晚叫醫生了……”
傅廷恩掀開被子,起身穿衣服,“生病了?我去看看。”
江永安一把攥住他胳膊,“别去。”他也是聽管家這麼一說,便将電梯按到三樓,門一打開便是客廳,如果卧室的門沒有關緊,這豪宅的隔音效果也不怎麼樣……
傅廷恩看懂他的眼神,一臉不敢置信,“他生病了他還……”他拉開門就要往樓下沖。
江永安一把将他攔腰抱住,“廷恩,你冷靜點,如果曾老師心甘情願呢?”他忍不住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他就多餘這麼一說。
傅廷恩愣住,熊熊的怒火頃刻間被“心甘情願”四個字澆滅,腦海裡閃過夏利特醫院裡隔窗窺見的那個眼神,在他需要的時候隻有他可以幫他,這一系列操作都不是光有錢就能辦到的事情。
傅廷恩甩開江永安的束縛,頹然的坐回了床畔。
這一整天,李景麟和曾閏成都不見人影,但是有管家和菲傭将客人的飲食起居照顧得很周到。
第三天的早餐桌上仍然隻有他們三個人,曾閏霞表示見怪不怪,“每次李叔叔來差不多都這樣。”
她将土豆泥推到傅廷恩跟前,“要加點鹽嗎?”她在慢慢恢複正常飲食。
傅廷恩完全吃不下,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分外難熬。他放下刀叉,“小霞,我得回倫敦了。”或許,問都沒有必要再問了吧。
“啊?就要走嗎?”小霞露出失望的表情,她顧不得害羞,在餐桌上伸出手去握住傅廷恩的手掌,江永安吐吐舌頭把臉轉到一邊。
傅廷恩倒是很自然的回握住她,“我得回導師那裡報到,”他本申碩的申請九月就已經通過,十月已經跟随新的導師開始學習,“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按時吃飯吃藥知道嗎?”
“知道啦,我會想你的。”曾閏霞懂事的點點頭,努力露出一個笑臉,“那你每天都要給我發消息好嗎?兩天,三天,最多三天就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好?廷恩哥,我真的會很想你很想你……”少女皺着眉頭搖晃着他的手臂,可憐巴巴的樣子。
傅廷恩在她期待渴盼的目光中點點頭,“嗯,不用三天,我隻要有空就給你打電話。”
“叮”的電梯廳門響,走出來兩個久違的身影,這種室内的電梯是半開放式的,李景麟顯然聽到了曾閏霞的撒嬌,帶了點笑意的調侃,“這麼舍不得男朋友?”
他一臉的餮足和舒爽,沖傅廷恩和江永安點點頭,用憐愛的目光看着曾閏霞,“那你把身體養好,農曆新年的時候邀請你男朋友去Courchevel滑雪。”他轉頭向江永安,“你也一起去。”李家跟江家一向更親近一點,有些錯綜複雜的姻親關系。
農曆新年也就是二月份的時候,離現在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曾閏霞興奮得臉都紅了,“真的嗎?我也可以去滑雪嗎?”
“滑不了有熱氣球、雪橇可以坐,還有很多店可以shopping,能不能滑雪就看你身體恢複得怎樣了。再說了,不是還有男朋友在嗎?他會帶你的。”他們這種家族裡的孩子基本都是念的國際學校,滑雪馬術這些都是課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