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恩看着兩個人情侶款的家居睡袍,還有曾閏成那即使高高豎起衣領也遮不住的旖旎痕迹,隻覺得有什麼奔湧着從胸腔席卷而上,擁堵在喉間,又迅速蔓延上鼻腔,将他的眼底染成一片暗紅。
江永安拉他一把,“好,到時候坐李叔叔私人飛機去。我上次還是從瑞士坐馬車過去的,别提多折騰了。”
Courchevel(高雪維爾)有号稱世界上最危險的飛機場,坐落在海拔兩千多米的阿爾卑斯山脈上,跑道卻隻有五百多米,還是傾斜式的,專供富豪的私人飛機停放。
“我們也該走了。”他拉着傅廷恩站起身。
“讓司機送你們去機場。”李景麟吩咐管家。
菲傭已經把他們的早餐推了上來,他紳士的幫曾閏成拉開椅子,準備用餐。
曾閏成轉身,“你先吃,我送送他們。外面風大,小霞你就别出去了。”
三人走到庭院裡,江永安不敢走開,庭院正對着一樓的餐廳,坐在餐桌前的李景麟擡頭就可以看到。不管有沒有意義,他也還是打算幫傅廷恩澄清一下,“曾老師,那張照片是我……”
傅廷恩卻先開了口,“閏成,你喜歡李景麟嗎?”他深邃的眼睛凝視着面前這個臉色蒼白雙目有些浮腫的男人,生怕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嗯。”曾閏成卻是無需考慮的點點頭,似乎絲毫為難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的眼睛?”
曾閏成擡起頭,直視傅廷恩的眼睛,清晰的看到了那裡頭盛載的痛苦,是該讓這種痛苦結束了。他不能這麼自私,自己在混沌裡掙紮,還讓别人陪着一起。
“廷恩,可能之前我的一些言行誤導了你,景麟……他對我挺好的,你也看到了。所以,我确實對他有感覺、感激,也有喜歡。”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表情和語氣都無比自然而真摯。
“哼!”傅廷恩冷笑,“你喜歡他?喜歡一個在你生病的時候還要求……”
“廷恩!”曾閏成頗有點難堪的打斷他,“你誤會了,我沒有生病,腸胃不适而已,他太緊張我了。”
曾閏成微微側過身,低聲道,“這次回去你專心自己的學業,專注自己的生活吧。小霞這裡真的很感謝你,我……”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傷人的話說出了口,“我可以付給你報酬。”
原來言語真的是可以殺人的,腦海裡像有一把大錘在猛敲猛打,傅廷恩踉跄着後退了一步,江永安緊挨着他,看他的樣子不由自主的想要扶住他,他卻甩開了他的手,穩住了身形,“報酬?哪種報酬?”他冷笑着擦了擦嘴角,“你付給李景麟的這種?”
曾閏成愣住,本就蒼白的面色一瞬間完全沒了血色,傅廷恩卻轉身走開了,“那也得看我稀不稀罕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車前,伸手扶住了車門,扯着嘴角露出一抹難看至極的笑容,“等我缺樂子的時候再來找你領報酬吧。再見了,曾老師。”
李景麟雖然坐在餐桌前用餐,眼睛卻是時不時的瞄一眼庭院裡站着的身影,顯然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看着曾閏成失魂落魄的走進來,他狐疑道:“這兩小子惹你不高興了?”
曾閏成搖搖頭,如果不想引起李景麟的猜疑,就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環顧一下四周,不見曾閏霞的身影,“小霞呢?”
“回房間打針了。”
“你以後不要再老說她男朋友了,他隻是幫忙演一下。”
李景麟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曾閏成皺起眉頭。
“你們家遺傳基因都偏你身上去了,”李景麟淡定的喝着奶油松茸湯,“就算沒生病,以傅家小子的樣貌也看不上你妹妹。”
“那……你還邀請他們……”
“小霞高興不就好了?”李景麟拉他坐下,把一碗海參小米粥推到他面前,“趁熱吃一點。你放心吧,算這兩個小子會做人,我不會虧待他們的,二月份到滑雪場讓蘇茜給他們送份禮。”
李景麟對這件事情不以為意,他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閏成,你還打算回海德堡讀博嗎?要不要到柏林分公司幫我?”他停頓了一下,“我給你開一份與CFO同級的薪水和類比的崗位,你就近照顧小霞很方便。我問過小霞了,她也更喜歡柏林的國際學校。”
其實李景麟并不是會把感情和工作混雜在一塊的人,但是對曾閏成,他想做一個更長遠的規劃。
曾閏成顯然沒料到他會有這個提議,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這是你的常規操作?”
就這麼一句問話,李景麟都能品出點介意的意思來,曾閏成從沒問過他任何感情上的事情,即使遠在異國他鄉,但網絡信息這麼發達,流言蜚語應該多少聽過一點,他卻始終不置一詞。
他的這個小作精不是不在意,隻是藏得深罷了,李景麟眉梢眼角都帶了點笑意,“傻瓜,”他擡手拿自己餐巾幫他揩了揩嘴角,“單對你,閏成,我早跟你說過,我其實很欣賞你的才華和專業技能,與其幫導師打工,不如來幫我。”
曾閏成不自然的别過臉,“我考慮一下。”
李景麟差點被他逗笑,别人夢寐以求,他還需要考慮一下。柏林分公司是君臨集團的營收支柱之一,如果讓他進入管理層,尤其是類比CFO的崗位,就意味着很多核心的機密會讓他掌握,他不是一個可以随便甩開的人。
李景麟把他安排到這個崗位,絕對是私心裡想要給他多一層保障,讓彼此的關系多一條穩固的鍊接。
這點他不相信曾閏成想不到,卻還是表現得如此不care,他伸手捏捏他臉頰,“我真是把你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