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芝抱着袁善梅和許紅花一起下了車,離了公交站老遠,許紅花才說,“妹子啊,你在公交車上幫助别人是好事,像這種人多的地方還好說說,但要是人少,你一個女人可别去逞英雄了。”
柳芝剛想說自己的武力值還算不錯,應該可以應付,許紅花又說,“這幾年不算太平,我們村有個小夥子為了救被流氓欺負的女孩子,活生生被他們捅死了,那血留了一地,可吓死個人了!那些流氓小偷往往都是一夥的,能不惹就盡量别去惹他們。”
難怪剛剛中巴上大家這麼輕易就把那個小偷放下了車,柳芝皺着眉頭,雖然對這樣的現狀很氣憤,可大家都是如此,她又能去責怪誰呢?
“好,大姐,我知道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柳芝感激地點頭。
許紅花笑得很開心,“就喜歡跟你這麼聰明的姑娘說話,你真的結婚了沒有,我婆家有個侄兒,25歲了還沒結婚,在鎮裡的棉紡廠當會計,我覺得你倆挺合适的。”
柳芝以後是要帶着袁善梅一起生活的,養活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小孩兒,這件事在世人的眼裡都會覺得不能接受吧,她搖搖頭,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她不想考慮結婚這件事。
“大姐,我有對象了。”柳芝并沒有說對象已經去世的事情。
許紅花一臉惋惜,“哎喲,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對象真有福氣。”
總算走到了醫院,許紅花帶着柳芝與她的親戚見了一面,親戚給她插了個隊。
許紅花還要去縣城的親戚家辦事,便先走了,柳芝送到醫院門口,真誠道謝,“許大姐,麻煩你了!”
許紅花笑着擺手,“害,不麻煩,你回去看着孩子吧,我先回去了。”
柳芝問護士借了紙筆,在紙上寫下大姐的大隊,準備過些日子買些東西再去好好道謝一番。
因為有人幫助,很快就輪到了袁善梅,柳芝很緊張,建議道,“醫生,小丫頭哪裡痛也說不好,不然給孩子拍個片吧,也好讓我安心一些。”
醫生擡眼看了說話的這位年輕婦人,衣着打扮都很樸素,懂的卻還挺多,“拍片那可不便宜,我看着小姑娘頂多就是皮外傷,不礙事。”
柳芝态度很堅決,“沒關系的,多少錢我都出得起。”
醫生隻好同意。
拍好片,醫生表示骨頭内髒都沒有什麼問題,“我看這孩子有點營養不良,平時多給她吃些雞蛋,有條件的喝點牛奶,付完錢去藥房拿碘酒和膏藥,每天給她擦一擦。”
醫生以為柳芝是袁善梅的媽,看着臉上淤青未散的小姑娘,忍不住說道,“都是當媽的人了,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不開心就打小孩兒,後悔了上醫院來不得花你自己的錢呐。”
袁善梅一聽,像隻身上羽毛全豎起來的小鳥似的,“不是柳阿姨打的我,柳阿姨對我可好了!”
這還是柳芝第一次聽見小姑娘這麼大聲的說話。
醫生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尴尬地呵呵笑起來,沒什麼架子地沖袁善梅道歉,“啊那真是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袁善梅這才覺得不好意思,臉紅紅地縮到了柳芝的懷裡,隻露出一隻眼睛,悄摸摸地打量着醫生。
柳芝和醫生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從醫院離開,柳芝帶着袁善梅去了供銷社。
袁善梅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怎麼感受到家裡人對她的關愛。一開始,隻有大伯會帶着堂弟去供銷社買糖果餅幹,每次回來堂弟都會炫耀地把新買的糖給大家看,所有人都隻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吃糖,善梅在心裡安慰自己,是爸爸太窮了,買不起糖,她要更加努力幹活,幫助爸爸多賺一些錢。
可是後來,爸爸和後媽的兒子,也就是她的弟弟出生了,爸爸對他可好了,給他買麥乳精,一口也不讓袁善梅嘗,還給他買新衣服,弟弟雖然比她小,可衣服上卻一點補丁也沒有。
袁善梅也疑惑過,可趙麗麗跟她說,沒媽的孩子就是這樣,要學會适應,要讨好後媽,不然過得更慘。她信了,可好像不管她再怎麼讨好,後媽依舊不喜歡她。
現在,走進寬敞明亮的供銷社裡面,袁善梅被琳琅滿目的商品吸引了視線,全是她沒有見過的新奇玩意兒,柳芝摸摸她的腦袋,“你喜歡什麼跟我說,我給你買!”
原來,世界上還有不需要讨好就願意對自己好的人啊!袁善梅眼淚汪汪,馬上就要哭出來,她在心裡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給柳阿姨好好幹活報答她!
柳芝原本想豪氣地給袁善梅買買買,可這個一問,要糖票,那個一問要布票,工業票、肥皂票、副食品票......反正叫得上名号的東西全都要票,否則,就算把一大疊鈔票甩在櫃台上,售貨員也能翻個白眼說不!賣!
袁善梅以為柳阿姨是因為去了醫院以後沒錢了,貼心地拉了拉柳芝的手,“柳阿姨,我什麼都不要,要不然我們回家去吧?”
柳芝隻好又去了上回買過的高價糖果櫃台前,給袁善梅買了一斤糖,放進她的小布包裡。
袁善梅緊張到不行,隔一會兒就打開布包看看,生怕糖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