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蒙語塞了好一會兒。
她坐進程予行車裡的時候,身上已經微/濕,她一路貼着商店的沿廊走,還是淋到了不少。
程予行急急忙忙拿了一條毛巾給她擦頭發:“你怎麼不打傘?”
桑蒙這才想起傘忘在餐廳裡,她擡頭看他濕得更厲害:“你呢?坐車裡也能打濕?”
程予行臉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紅,呆呆看着她,好像夢遊一般恍恍惚惚。
桑蒙看他不對勁,一摸他額頭,觸手燙熱,竟是發燒了。
“你發着燒也到處跑?身邊沒有人嗎?”
程予行本/能順着她的話搖頭。
“不行,你得吃藥,”桑蒙看看表,“我還有半小時就得上班,要不打電話給你助理,讓他來接你?”
程予行搖頭:“我不要!”
“那我幫你叫個代駕送你回家,你吃點藥好好睡一覺。”
程予行抿着嘴,一臉不甘不願,眼睛執拗地盯着她。
還是一副孩子氣,桑蒙好笑地妥協:“還能開車嗎?往前開,路口有家藥店,我去給你買藥。”
這會程予行乖乖聽話,發動了車子。
桑蒙跑進藥店,很快又跑回來。
程予行眼巴巴看着她,目光濕/漉/漉,像是怕被遺棄的小狗。
桑蒙給他量了□□溫,38°3。
沒有熱水,藥都沒法吃。
桑蒙向路兩邊看了看,打開車門,一邊吩咐程予行:“下車,去那邊酒店裡待會。”
兩個心無旁骛的人,都不去在意酒店是個多麼微妙的地方。
程予行乖乖跟着桑蒙走進酒店,開好房間,乖乖坐在床上,乖乖喝着熱水吃下桑蒙遞過來的藥。
又乖乖走進洗手間自己脫了衣服,簡單沖了個熱水澡,最後穿着酒店的睡衣出來。
像個精緻的人形木偶,桑蒙提到哪裡動到哪裡。
不得不說女人天生母愛爆棚,他這副模樣倒讓桑蒙很有幾分憐惜。
桑蒙給他蓋上被子:“你先好好睡一覺,睡醒如果我沒有過來你就自己再量一□□溫。我要去上班了,五點我過來看你,好不好?”
程予行點頭,眼裡的濕意更重,桑蒙覺得他好像下一分鐘就能哭出來。
程予行沙啞着嗓音,哽咽着喚:“小天使......”
桑蒙搖頭歎氣:“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在美國碰上那麼多搶劫,純粹自己作的!”
她又去摸了摸程予行的額頭,忽然想起來問:“你午飯吃了嗎?”
男人搖頭,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桑蒙無法,隻得打了酒店客房服務,要了一碗粥上來,看着程予行喝下,又幫他掖好被子。
程予行拉着桑蒙的手,貼在自己滾燙的臉頰上,泛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他低低出聲,似夢呓,低呢喃:“Summer,你真好......”
桑蒙輕聲哄他,像哄一個脆弱撒嬌的孩子:“你好好睡,睡醒了我再來看你。”
程予行緩緩閉上眼,生病帶來的濃烈的疲憊沉沉壓來,他感覺到桑蒙長歎了一口氣,從他的手裡往外抽出她的手。
程予行下意識抓緊了些,可還是被她抽出了,她最後摸了摸他的額頭,起身離開,門口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他沉浸在這樣的美夢中不可自拔,好像一場幻覺,如此不真實,不給他時間去緩沖。
她昨晚拒絕他的邀約,他中午就守在電視台對面,想看她一眼就好,卻看到她撐着傘和徐進并肩走出。
他淋着雨一路走在他們身後,他們卻一無所覺。
他看着他們過馬路,走進對面一家飯店裡,在二樓的窗口位置坐下,兩人低頭交談,言笑晏晏。
他心頭一陣刺痛。
又來了嗎?
他的曆史總在不斷重演,一次次跟在她和其他人身後,一次次被她忽略傷痕累累的身心,他在雨中發了好一會呆。也不知哪裡湧上來一股孤勇,給她打了那通電話。
挂完之後他自嘲地笑,難道她還會因為這樣一通電話就出來找他嗎?他做什麼夢呢?
他渾渾噩噩坐進車裡,趴在方向盤上極力忍耐着沖上眼眶的酸澀。
那種熟悉的無處可訴的委屈又溢滿了胸腔,他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每次面對她,挫敗感都似排山倒海一般。
他的頭疼得厲害,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而他的胸口更是悶到氣都喘不過來。
他賭氣地想,他生病了,都是因為她病的,那麼讓她負責也是天經地義的吧。
他迷迷糊糊地胡思亂想着,她的電話就進來了。
她說:“你在什麼地方?我過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