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抱着膝蓋坐在酒店的床上,仿佛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張旻雖然已經走了,但她卻依然感覺之前嘴唇上的觸感仿佛還留在那裡,讓她從心髒到手指尖都在陣陣戰栗。她喘着粗氣将臉埋進被子裡,努力試圖驅趕走這惱人的情緒。
她一直覺得自己對張旻的感情隻是姐弟之情,甚至偶爾刷視頻網站的時候,看到那一片如狼似虎的彈幕,還會有種吾家有崽初長成的自豪感,甚至偶爾還會以媽媽粉自居,大大方方地給他刷:“旻寶,媽媽愛你!”
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虛僞,男女之間又怎麼可能存在所謂的母愛,她不過是自欺欺人地将自己的感情以一種不那麼尴尬的方式包裝了一番而已,本質上依然不過是男女之情。
錢多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瘋了。她覺得自己簡直肮髒又龌蹉,竟然對弟弟那樣的張旻産生了那樣的感情,她見過他拖着鼻涕的樣子,也見過他跟人打架鼻青臉腫的模樣,甚至還見過他通宵玩遊戲眼底青黑胡子拉碴的模樣……
她一直以為張旻在自己心裡就是個需要她照顧的弟弟,到頭來,她的身體卻告訴她,她喜歡他!
經曆過之前的那番隔空表白,雖然他事後斷然否認了,但她已經完全無法把剛剛那個吻當成單純的惡作劇了。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張旻是真的喜歡自己。而她自己,竟也該死地喜歡着他。
理智告訴她,如果不想讓自己的感情一發不可收拾,最好還是趕快離開。然而,隻要一想到一旦離開,從此就隻能在屏幕上看到他了,她又覺得心髒空落落的一陣難受,甚至難受到無法呼吸。
她蒙着被子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夜。
最終,她選擇失憶。剛剛發生什麼了嗎?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跟張旻接吻?沒有的事!那就是一場幻覺!是自己這個母胎單身因為單身多年導緻的内分泌失調而産生的可恥幻覺!
而張旻,顯然跟她有着同樣的念頭,第二天再見依舊如往常一樣插科打诨,仿佛昨晚的一切從未發生。反而是因為新片就在同一個劇組,而跟着他們坐了同一班飛機的許安安頂着一對大大的黑眼圈,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張旻的新片《花容》,看片名就知道,這又是一部所謂的大女主戲。而許安安恰好就是片子的女主。金耀在捧人上面真的是不惜血本,當年捧張旻的時候不遺餘力,如今輪到捧許安安,同樣花了大力氣,不僅請來了國内一流的團隊,甚至還請了張旻這個師兄給她作配,可謂是精銳盡出了。
這樣一部片子,開機儀式自然不可能太寒酸。國内數得上号的媒體盡數到場,上來就是一輪紅包,錢多拆開一看,竟然有一百塊。開機紅包人人有份,考慮到現場人頭攢動的景象,真的已經是大手筆了。
張旻的人緣是真的好。剛到劇組就有人不停過來跟他打招呼。
“餓死了餓死了,小張啊,給口吃的吧!”圈内著名的老戲骨楊易成更絕,一上來就跟他讨吃的。然後也不等張旻答應,就自顧自地拉開張旻背包的拉鍊,從裡面找了一包牛肉幹拆開包裝就啃,那模樣,真是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老規矩,吃一還十!”
“你還是這麼小氣,我跟你說啊,年輕人,要學着大方一點,這樣人緣才會好嘛!”
“什麼都可以讓,吃的寸步不讓!”
……
然後,一老一少開始像兩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互怼起來。錢多正一邊看着二人耍寶一邊哈哈哈,眼角的餘光瞥到不遠處一道熟悉的人影後,臉上的表情卻驟然凝固了。
她甚至都顧不得打斷别人的對話不禮貌,拉了拉張旻的衣角,低聲質問:“你為什麼沒有提前告訴我,男主是陸一麟?”
張旻一愣,目光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待到看清陸一麟的臉後明顯也是一怔。
“因為我也不知道啊……”張旻一臉的一言難盡,“我還在想誰這麼沒眼光,演這樣一個不讨喜的角色,原來是陸一麟啊。如果是他的話,我倒是一點都不驚訝。畢竟,他選角的眼光一向如此。”
“這部戲不是你們金耀影視為了捧許安安籌拍的嗎?你們金耀的片子,輝煌娛樂的太子爺過來湊什麼熱鬧?”錢多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她真的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金耀的片場遇到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要是早知道,她打死也不來淌這趟渾水。
張旻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可是輝煌太子爺,想演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大概是想享受一下把我踩在腳下的感覺吧!畢竟這部片子我是男二,他才是男主。他演男主,導演估計得樂瘋了吧!寫我跟他鬧不合的通稿就足夠劇組在網上保持話題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