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林年芝瞧見鏡子裡的人，披頭散發，一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跟個泡發饅頭似的。

今天要跟宋陵離婚。

一想到這事林年芝鼻子就發酸，眼睛又開始冒眼淚，昨晚做的心理建設全都崩塌。

她深呼吸一口氣，快速洗漱完，拿起包出門。

在公交上，林年芝從包裡翻出結婚證，見到上面金燦燦三個大字，一滴淚落下來。

他們去年領的證。結婚證上兩人穿着白襯衫，依偎在一起，笑起來的樣子任誰看都覺得幸福。

為慶祝，領完證後又去吃了一頓火鍋。

在熱氣騰騰伴随着各種香料的霧氣中，宋陵顯得異常高興。

“我們終于結婚了。”他一直說。

他的臉很紅，一雙濕潤潤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視着林年芝，看得她臉紅心跳，不好意思。

“你知道嗎？這兩年我一直都在想，我現在一無所有，你會想要嫁給我嗎？有時候我又不敢奢求，隻求你别離開我。”

林年芝沒想到宋陵會在火鍋店裡真情告白，害羞地推開就要抱上來的他，“嫁了嫁了，我一直都想嫁你。”

宋陵開心地笑。

那頓火鍋味道很好，更好的是身邊的人。

宋陵一邊給林年芝夾肉，一邊要拉手，林年芝害羞，打他一下，他就執起手親一口，膩歪得像隻大貓。

想起這些，林年芝嗤笑，如果真是報答，宋陵演的也太像了。

下了公交，老遠就看見宋陵站在民政局門口，他身材高大，站得闆正，容顔昳麗，吸引足了路人的眼光。

林年芝走過去，他也看到林年芝，眼中毫無波瀾，“進去吧。”

他走在前邊，林年芝跟在後面。

清朗的聲音一句一句從前面傳來，聽得林年芝越來越煩躁。

“戶口本帶了麼？”

“帶了。”

“身份證呢？”

“嗯。”

“結婚證……”

“宋陵！”她忍不住喊。

宋陵脊背一僵，沒有回頭。

“昨天晚上不是微信上說過了嗎？”

宋陵沉默了會兒，又繼續往前走，“抱歉，我怕你落東西了。”

“不會。”

林年芝快步越過他。

辦理離婚手續的窗口就在辦理結婚手續的對面，兩方遙遙相望，氛圍截然不同。

林年芝還記得去年領結婚證時，工作人員看誰都喜氣洋洋，連連說恭喜，她和宋陵還收到過一對小夫妻送的喜糖。

辦理離婚這邊就顯得嚴肅多了。

旁邊有一對夫妻在吵架，女的揪住男的衣領罵他吃裡扒外負心漢，眼裡有痛也有恨，一隻手緊緊揪住紅色小本，上面明顯有幾滴水漬。

林年芝猛地握住手中的本子，害怕宋陵看到她的上也濕了幾塊地方。

她慌忙看去，還好，宋陵一直望着前方，沒有注意這邊。

一切流程都辦理得很順利，工作人員公事公辦道，“現在有離婚冷靜期你們都知道的吧？”

兩人點頭。

“等過了離婚冷靜期三十天，你們再一起到這邊來申訴。如果要撤銷離婚意願，三十天冷靜期内記得過來辦理。”

“知道了。”宋陵道。

林年芝走出大廳，天上太陽明晃晃的，照得人眼睛疼，她踉跄了一下，一陣眩暈襲來，林年芝趕忙閉上眼睛。

“現在回公司嗎？”宋陵來到身旁。

“嗯，我請了上午的假。”林年芝努力鎮定，身上卻出了冷汗。

頭暈越來越強烈，眼前陣陣發黑，林年芝不願讓宋陵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就想先回民政大廳裡坐會兒。

一雙溫熱的大手快速扶住她，宋陵的聲音隐隐帶着着急，“你是不是又犯低血糖了？”

他沒有等林年芝回複，就抱起腿軟的林年芝送到大廳裡坐下，吸引了周邊不少人的目光。

有工作人員過來詢問怎麼回事，林年芝不想麻煩别人，搖了搖頭，說是低血糖，休息一會兒就好。

宋陵很快從旁邊的便利店裡買了一瓶冰糖雪梨遞給她，“你先喝一點，等會兒我帶你去吃東西……”

“宋陵。”

林年芝一身汗，兩邊頭發沾濕在臉側，她知道自己現在很不好看，臉色青白，眼睛發虛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