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螢火蟲,它們都是吃什麼的?”劉昊然不忍打攪這片美景,輕聲問。
“蝸牛。”
“蝸牛。”
林年芝和宋陵異口同聲,兩人一愣,對望一眼,沒有說話。
螢火蟲停在指尖,林年芝望着這小小的一束光,奇怪自己怎麼會知道這麼生僻的知識點,她很少看科普書,課堂上老師也沒教,那麼她是從哪裡知道的。
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張模糊的小臉,如黑夜裡點上一盞燈,林年芝猛然驚醒,是他告訴自己的。
“你倆還挺默契。”劉昊然道。
伍甜在旁邊捂嘴樂。
林年芝搖頭,解釋說,“我小時候在早春上迷路過,遇見一個受傷的小孩,他告訴我的。”
宋陵瞳孔睜大,不可思議的望向林年芝。
他對那段經曆尤為深刻,甚至後來影響到了生活,需要心理幹預才能像正常人一樣。
那晚,他與小女孩在早春山上看見了螢火蟲,小女孩也問了與陳昊然相同的問題。
面前少女的輪廓與記憶中小女孩的重疊,宋陵的心口砰砰跳,垂在身側的手不禁因某種說不上來的激動而緊握。
會是她嗎?
“原來你在早春山上迷路過呀!”陳昊然吃驚道,“後來呢,你怎麼回家的?”
林年芝不願多回憶下山後發生的事,簡單說道,“消防員救了我。”
“哦。”陳昊然見林年芝不願多說,識趣地閉上嘴巴。
宋陵瞧見林年芝垂眸,神情浮現淡漠,想起幾年前見到的那一幕,雙眼深沉,臉色也冷了幾分。
伍甜脖子上挂了一個照相機,拉上林年芝拍了許多照片。
随着深夜來臨,螢火蟲逐漸減少,周圍的人也陸續往山下走。
“我們也回吧。”宋陵開口。
幾人同意。
返回的路是延伸到山腳的階梯,闫明俊問伍甜要不要背她下山,伍甜搖頭,笑着舉起手上代為拐杖的樹枝:“我用這個就好,謝謝你。”
闫明俊沒說什麼,隻是一直跟在伍甜身後。
天上無雲,一輪彎月挂在天邊,清新明亮,今晚果然如民宿老闆說的是個大晴夜,潔白的光從天上灑下,把四周照得一清二楚,就連小路燈都沒什麼作用了。
山裡時不時傳來遊人的說話聲,或是笑聲。林年芝扶着伍甜,兩人說着在岩洞裡的經曆,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宋陵故意走在大夥的後面,修長的兩根手指間夾了一片綠葉,反複翻轉,若有所思。
這是他習慣性思考時下意識會做出的動作。
大家都走在前面,周叔見沒人注意他倆,停下腳步輕聲問,“你怎麼了?”
宋陵沉吟了會兒,開口道:“周叔,你還記得那一年,跟我一起救下來的小女孩麼?”
男人肌肉紮實,渾身都蓄滿力量,他皺眉想了想,才道:“抱歉……不記得了。”
宋陵嗯了聲,他早該知道的,周叔除了格外關照自己外,對其他人不會過多在意。
周叔掃了宋陵一眼,囑咐,“夫人希望你不要再想起那件事。”
宋陵笑了聲,望向林年芝的背影,“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以後不會了,謝謝周叔關心。”
姜妍兒坐在飛機上,廣播裡播放着輕緩舒适的輕音樂,随後是廣播飛行注意事項。
空姐走過來,有禮貌地說道:“小姐,請把遮光闆打開,手機關機,謝謝合作。”
“好。”姜妍兒微笑着點頭。
微信上與宋陵的對話框還是一片空白,她關掉手機,打開遮光闆,撐在座椅上閉上眼睛。
下了山,民宿老闆見伍甜受傷,馬上拿來家裡特制的跌打腫傷的草藥敷在上面。
綠色草藥濕涼涼的,原來密密麻麻的辣痛感瞬間消失,伍甜驚喜地說:“不怎麼疼了!”
她忙向老闆道謝。老闆笑呵呵地幫她簡單包紮,叮囑不要沾水。
伍甜乖乖答應。
幾人玩了一晚上,伍甜又受了傷,決定回房休息。晚上林年芝洗完澡,見擦過身的伍甜已躺在床上了。
她們住在三樓,房間是标準間,裝修風格以木質為主,空間寬敞。
林年芝開了點窗,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夜風吹進來,涼爽宜人。
“開着窗簾吧,”伍甜放下手機,探頭看了眼外面,“能見着月亮呢。”
林年芝伸手去抓,好像隻要踮起腳,就能把月亮握進手心裡,“早春山海拔較高,風景确實要比城裡的好。”
她擦了腳,也爬到床上。
快要十二點,兩個小姑娘還沒有睡意,躺在床上說了會兒話。她們聊了很多,聊着聊着,伍甜的聲音漸漸變小,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林年芝關了燈,黑暗中,一束光從窗外射進來,打在對面的白牆上。
林年芝睜着眼睛,望着那片被窗棱切割得幹淨的光帶,腦海裡情不自禁想起晚上在岩洞裡與宋陵在一起的場景,同時又夾雜着一些小時候的事,那時候早春山還沒有開發,隻有一條石階蜿蜒而上,許多人會去那裡爬山,大家都有共識,隻要沿着石階走,就不會迷路。
老師帶着他們走上石階,進到山裡,小河潺潺,波光粼粼,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鳥兒落在石頭上,山澗裡開了許多紫色的花……
紅彤彤的蘋果從塑料袋裡滾出來,她去追……
眼皮沉重,就要緩緩閉上,突然,小男孩在喊:“救命!救命!”
林年芝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
她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就在樓下的院子裡。
好像是什麼在敲擊地面。
睡在旁邊的伍甜翻了個身,嘟囔一句又沉沉睡去。
林年芝僵硬地躺在床上,努力去聽這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山中,更顯得詭異。
“哐當!哐當!”
林年芝瞪着眼睛望向窗戶,難道這個民宿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