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心地互相拍了幾張照片，還叫路過的小學妹幫忙拍合照，就在兩人翻看照片時，忽然聽見有人叫林年芝，她們回頭，見宋陵笑吟吟地插兜站在不遠處。

少年紅唇白齒，發色烏黑，戴着一條藍色圍巾，在皚皚白雪中，似乎在發光。

伍甜臉色瞬間拉下，她看一眼宋陵，又看一眼林年芝，欲言又止。這個學期，她明顯感覺到兩人的關系親密了許多，特别是宋陵，總是會悄悄看林年芝，好幾次都被她逮到，宋陵被發現也沒有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地繼續看，比豬的臉皮還要厚，伍甜氣得冒煙。

因為想跟闫明俊在一起，她才會攢局叫大家一起到書吧學習，闫明俊每次都要有宋陵和陳昊然才到場，否則她才不會叫上宋陵。

林年芝驚訝道：“你找我有事？”

“對。”宋陵笑着點頭，他走近兩人，對伍甜說：“我想跟林年芝說說話，可以嗎？”

伍甜皺眉，就要說不可以，誰知宋陵下一句說：“闫明俊在找你，他說你之前問的數學題，已經想到解法了。”

拒絕的話戛然而止，伍甜牙齒咬得嘣嘎響，她此刻的心已飛往教室，不住吐槽自己心志不堅定，瞪了眼宋陵，就往教室跑。長得漂亮又怎麼樣，心眼子真多，沒有她家闫明俊單純，哼！

伍甜飛快跑遠，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宋陵哪能不知曉伍甜的小心思，不過他從未放在眼裡。少年轉頭看到面前的憨憨雪人，笑了：“我覺得它還缺兩隻手。”

說着在樹下找了兩根枝丫，分别插/在雪人兩邊，從衣服兜裡掏出一副手套，套在上面。

“完美。”宋陵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你要跟我說什麼？”林年芝站在一旁，好奇地問。

“沒什麼，就是想找你。”宋陵拍拍手上的殘雪。

林年芝見宋陵的樣子，沒說什麼。從她與宋陵相處以來，逐漸發現宋陵不如表面上開朗，他有許多心事不與人說，林年芝猜測與他的家庭有關。

聽說每次家長會都是他父親助理來參加，而她的父母，也從未來過學校。兩人的境遇相似，林年芝對宋陵不免有一種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感情。

她想起暑假時，宋陵贈與的卡片上寫的一段話：去更遠的地方，做想做的事，見想見的風景，快樂，自由。

何嘗不是宋陵自己向往的生活。

後方的花圃由水泥瓷磚築成，現在已被積雪覆蓋，厚厚一層，跟棉被似的。宋陵掃掉瓷磚上的積雪，用紙巾擦掉水漬，解下厚實的長圍巾鋪在上面，坐下後拍拍身邊位置朝林年芝喊，“過來坐，我們一起聊聊天。”

林年芝看宋陵衣領外露出的修長脖頸，問：“你不冷？”

“不冷，你快過來。”

說實話，林年芝覺得自己對他太過寬容了，不過她還是走上前坐了下來。

兩人坐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望着面前沖他們傻笑的雪人，一時無言。

過了會兒，宋陵輕聲問，“我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嗎？”

天氣太冷了，說出的話都帶着白氣，林年芝轉頭看他，宋陵也看她，兩人在白霧中對視，林年芝也不知怎麼地點了頭。宋陵抿着嘴笑，不客氣地将頭擱在林年芝右肩膀上，他比林年芝高了許多，姿勢怪異，但是他還是覺得很舒服，很溫暖。

“我昨晚睡得不好。”宋陵說。

“昨晚風太大了，我也沒有睡好。”林年芝也随着宋陵的話聊起來。

“風聲那麼大，你會害怕嗎？”宋陵問。

“不會，被窩裡很溫暖，而且害怕我會開燈的。”林年芝回答地一本正經。

宋陵低低地笑。

“笑什麼？”林年芝問。

宋陵搖頭，岔開話題，“昨晚我做了噩夢，很害怕。”

“夢見什麼了？”

“嗯……”宋陵認真想了想，夢境并不美好，還是決定不告訴她，“不知道，忘了。”

“哦。”

兩人對話很莫名其妙，又傻傻地望向面前的雪人。

“林年芝，你想考哪所大學？”宋陵接着問。

這可難倒了林年芝，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等高考成績出來我再考慮吧，你呢？去國外讀大學嗎？”

“不會，我在國内讀書。”宋陵說。

林年芝很驚訝，如伍甜所說，像他們這種家庭背景的人，大多數都會選擇出國留學。她正想問，這時課間預備鈴響起，兩人不約而同站起，林年芝要問的話也錯失時機。

操場上玩鬧追逐的學生們快速扔下最後一個雪球，一哄而散，旁邊在做雕塑的幾個同學也拿着鐵鍬跑開，林年芝往那邊看了眼，用雪塊堆積起來一人高的龐然大物，奇形怪狀，實在看不出來是什麼。

宋陵彎腰，在雪人脖子上落下一條藍色圍巾，還快速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他招呼林年芝，“我們也回去吧。路上滑，跟着我。”

“好。”

茫茫雪地間開辟出幾條僅一人寬的路，地上濕漉漉的，有時候遇到路滑情況，宋陵會回身提醒林年芝兩句。林年芝走得很穩，長長的深色水泥路延伸到遠處的教學樓下，林年芝望着前方少年颀長挺拔的背影，從早上起的那種不安定感又冒了出來，宋陵也很奇怪……林年芝不禁想。

今天趕緊過去吧，她祈禱着。

教室裡鬧哄哄的，隻是預備鈴，還沒有正式上課。伍甜從闫明俊旁邊的座位走回來，恰好與回到教室的林年芝撞上。

“怎麼樣，題目解決了嗎？”林年芝問。

老師還沒來，她脫下長雨鞋，用紙巾擦掉上面的白雪。

“嗯……”伍甜轉頭看了眼闫明俊，他正在收拾桌上的草稿紙。

伍甜又回頭盯着林年芝将雨鞋放進白色塑料袋裡，捆好。

林年芝沒聽到回答，擡頭見伍甜欲言又止的模樣，問：“你是不是有話說？”

伍甜定了定心，趕緊坐上座位，趴在林年芝肩頭，刻意放低聲音，“前幾天，我表姐來我家吃飯，悄悄問我宋陵的情況。”

“什麼情況？”林年芝臉露詫異。

伍甜咽了咽口水，不知怎麼說，眼睛瞟到任課老師就要推門進來，慌忙道：“她說，宋家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