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破天荒地沒有上晚自習,林年芝回到家,吃過晚飯進入房間,坐在書桌前,突然不知道該幹什麼,她發了一會兒呆,從櫃子裡翻出手機,想看看群裡同學們有沒有在聊天。
這時宋陵來了信息。
宋陵:明天考試别緊張,加油。
心裡湧上暖流,林年芝一邊笑一邊打字:好的,你也是。
那邊的宋陵很意外,這個點林年芝竟然會看手機:我還以為你在看書呢。
林年芝:沒有,剛吃完飯。
宋陵:我也是。今天放學早,看教程煮了碗雞蛋雪菜肉面。
說完發了張照片過來,放大仔細看,面條卧在湯汁裡,還冒着熱氣,柔軟的面條上面疊放着兩個雞蛋,湯面上還有豬肉和雪菜,湯底顔□□人,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林年芝發了個流口水的表情包:廚藝越來越好了。
宋陵:下次有時間做給你吃。
林年芝:好啊。
與宋陵聊完,林年芝點進班級群,群裡班主任陶老師在說注意事項,要求班裡同學打卡接龍,林年芝剛打上卡,伍甜就來了信息。
伍甜:你竟然這麼早看手機了?明天怎麼去考場?
林年芝:突然想看看群裡消息。我的考場離家很近,可以走過去。
伍甜發了個扶額的表情包:忘了,希望我這記性不要影響高考。
伍甜與闫明俊去國外讀書是闆上釘釘的事,但他們倆還是要參加高考。林年芝記得伍甜的考場離家很遠,本來施琴表姐是要送伍甜過去,後來怕中途遇上突發狀況,最後定了個附近的酒店。
林年芝:你在酒店了?
伍甜:嗯,表姐跟我一個房間,她現在跟表姐夫打電話,喂了我一嘴的狗糧。
林年芝:哈哈哈!
與伍甜聊了幾句,林年芝才收起手機,她整理好明天要帶的東西,再三确認過後,翻出語文書,打算看看古文解析,這時房間門外傳來敲門聲。
“年芝,你睡了嗎?”
林年芝一愣,沒想到這時候母親會來找她,起身開了門,張水蘭捧着一杯牛奶站在門外,她好奇地瞧了眼房間,見到書桌上擺了幾本書,視線又轉移到林年芝臉上,“明天高考了吧,物業群裡出了通知,叫大家這三天保持安靜,為了不打擾你,等會兒我就關燈回房間。”
林年芝一愣,她記得剛剛看時間,九點還沒到。
張水蘭手一伸,笑道,“我熱了牛奶,喝了晚上能睡得安穩些。”
這段時間張水蘭對林年芝多了許多關心,有時候會噓寒問暖,吃飯的時候還會為她夾菜,雖然倆人單獨呆在一個空間還是會尴尬,但比以前好太多了。
林年芝伸手接過,說了聲謝謝。
“哦對了,待會兒牛奶喝完,杯子放在廚房,我明早洗。”
林年芝一頓,點了點頭。
坐回到椅子上,隻聽房門外傳來輕微的客廳電燈關閉聲,腳步聲,關閉房門聲,張水蘭果真進了房間。
林年芝不願意去琢磨母親對她的态度轉變,捧着手裡的牛奶,一飲而盡。她搖頭甩掉過多繁雜,打算看完這幾頁就睡覺。
也許是熱牛奶的功勞,林年芝這一夜睡得很好,起床人也神清氣爽,看了眼同學群,有同學半夜發消息說緊張地失眠,而陶老師也沒睡,在下面回複快去睡覺。林年芝笑了笑,出門洗漱。
高考第一天,天氣明媚,藍天白雲,這時候已經沒什麼緊張的了。第一科考試語文,是林年芝的強項,全部考下來她感覺還不錯,回到家裡見微信群裡有同學在對答案,一般林年芝是不會看的,怕影響心情,但這次她忍不住看了眼,心裡就有底了,瞬間對後面幾科的考試有了信心。
讓林年芝頗為欣慰的是,考試期間家裡沒出什麼幺蛾子,就連林文軒都沒惹她生氣,三人家庭氛圍難得和睦。
第三天早上的考卷難度較大,林年芝感覺沒考好,幾位同學一出教學樓就開始對答案,林年芝趕忙走開。
這天天氣特别熱,才在外面走了十分鐘,身上的汗水就将衣服浸濕。林年芝上了個廁所,耽擱了一些時間,撐傘往家走。路口上站着幾名巡邏警察,都是為這次高考保駕護航的,再走遠一點,就可以看見自家的小區大門。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撞進眼簾,他站在茂密的梧桐樹下,長身玉立,賞心悅目。
宋陵怎麼在這?
林年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與宋陵不是一個考場,他的考場離這裡大概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宋陵早就看見了林年芝,露出笑容。
“你怎麼過來的?”林年芝趕忙跑上前問。
“打車過來的,離下午考試還有點時間,等會兒打車回去,還能睡個午覺。”其實宋陵提前十分鐘出了考場,怕林年芝擔心,沒說實話。
林年芝簡直要佩服學霸的精力和行動力,她問,“你來找我有事?”
宋陵點頭,“嗯,想跟你說一句話。”
“什麼話?”林年芝納悶。
宋陵望着林年芝,神色溫柔,本來還有些焦躁的心處于緩和,一片甯靜,“考最後一科了,林年芝,我們一起加油,去上大學。”
少年的臉頰有些泛紅,林年芝猜不出他是站在大太陽底下曬的還是因為别的什麼原因,她的心髒又開始“砰砰砰”跳動,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說完這段話宋陵長籲一口氣,就像完成一件使命,高興地招招手,“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少年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徒留林年芝呆愣愣地站在大馬路上,今天是真熱,熱得她無意識地用手背抹汗,怔怔地看着手上黏膩的汗水,林年芝突然一笑,說了句傻子,因為早上沒考好的煩悶煙消雲散,她轉身往家門口走,腳步變得輕快。
家裡開着空調,溫度适宜,不冷也不熱。張水蘭聽見開門聲,從廚房走出來,林年芝正在彎腰換鞋,她在圍兜上擦擦手,笑道:“回來啦,飯馬上好,下午最後一科了吧?”
“嗯。”林年芝點頭。
家裡三人吃過飯,林年芝照例回房看書,張水蘭給她切了一盤西瓜,常溫的,說下午還要考試,冰的怕吃壞肚子。林年芝接過說好,午覺也睡得安穩,到點準時起床準備去往考場。
想到下午考完最後一科就要解放,林年芝不免有些激動,穿鞋都快起來。
張水蘭突然叫住她:“你的水壺沒有拿。”
林年芝回頭,張水蘭站在鞋櫃邊,手上捧着她的黑色水壺,林年芝記起中午回來的時候将水壺放在茶幾上了,忙接過就要去裝水。
“我幫你打好水了。”張水蘭說。
林年芝停住動作,說了謝謝,将水壺裝進書包裡。張水蘭盯着她看,林年芝納悶地問:“還有什麼事嗎?”
“哦,沒有,”張水蘭回過神,“天熱,記得考前喝點水,潤潤喉嚨。”
“好。”
少女出了樓棟,往小區大門走去。張水蘭站在窗戶邊上,雙手抱胸,看着人越走越遠。
考場教室外有一排長桌,專門用來放考生的私人物品。林年芝将書包放在桌上,與在隔壁教室考試的同班同學打招呼。天氣炎熱,隻是說幾句話的功夫,頭上又開始冒汗,林年芝拿起水壺喝水,與同學告别,進考場。
最後一科考試,似乎在場的每個人都輕松許多。發試卷,填名字,答題,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不知何時,試卷上的字變得模糊,腦袋裡也像是有一團漿糊,林年芝不斷甩頭,深呼吸,頭越來越昏沉,汗水順着下巴,大顆大顆地掉落在地闆上,一圈一圈,轉得人頭暈。
她……好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