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午的陽光很刺眼,窗邊擺放着一排綠蘿,靠窗的位置上隻坐了一個人。
謝乘風拿着一本書,目光越過書角與前方座椅,幽然地放在了許映白身上,二人視線對在一起,他放下手裡的書,對許映白輕輕地笑了下。
原本燥郁的心情好似一下子平複了下來,許映白抓不住心情轉變的要點,站在原地看了謝乘風片刻,轉身将小白遞給了喬鏡。
窗明幾淨,落地窗前映出二人模糊的身影。許映白走進後彎腰低聲說:“去三樓?”
輕靈的腳步前後上樓,喬鏡望着二人的背影,抱着剛從貓包裡放出的小白,笑的一臉意味深長。
“喬鏡。陳宇陽突然在她身後說,“你笑的好奇怪。”
喬鏡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扭頭嗔怪地瞪他,跟陳宇陽相處這麼久,這位社恐也就跟許映白還有她能多說兩句話,平常出奇的安靜,猛然說句話總會顯得突兀。
“你在笑什麼?”陳宇陽又問。
喬鏡看了一眼閱覽區的客人,抱着貓湊近陳宇陽,故作神秘地說:“小情侶吵架了哦。”
“?”陳宇陽看了看樓上,“誰?老闆跟謝乘風嗎?”
喬鏡點頭:“嗯!”
“他倆?是...”陳宇陽說着說着臉色開始變得不大對。
喬鏡擰眉看着他,想到挺久之前書店裡有過一個兼職,負責二樓,店内的書籍類型廣泛,二樓有幾本關于同性戀史的研究類書籍。
兼職沒來幾天,可沒少吐槽,拎着那幾本書跟喬鏡大放厥詞。喬鏡冷冷地告訴他,讓他少說話,經過喬鏡勸導他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說的越來越不中聽,直到有一天讓許映白聽了個正着。
許映白沒跟他起争執,将書好好擺在書架上,神态淡然,溫溫和和地告訴兼職,他們不是一路人,痛快地結了工資給了賠償讓人走了。
喬鏡當時被憋了好幾天的氣,後悔當時自己沒罵兩句。
許映白笑着安撫她,說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思想、行為以及看待事情的角度都有不同,不能因為自己喜歡或厭惡什麼就強制别人也認可。
兼職也是這樣,由于接受不了這種事情而中傷他人,但他每天又都會幫社恐的陳宇陽收拾咖啡間。
哪個是對,哪個又是錯。
之後喬鏡問許映白,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把人辭掉,許映白無辜一笑:“因為這是我地盤,我不喜歡。”
思及此處,喬鏡忍不住問陳宇陽:“你怎麼這個表情?你恐同啊?”
陳宇陽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喬鏡見他解釋的臉都開始紅了:“我就說了一句,你這麼緊張幹嘛?”
陳宇陽支吾半天,組織語言沒成功,懊惱地撓了撓脖子,過了幾秒,忽然擡頭問,“他倆誰哄誰啊?”
陳宇陽這句話問的相當有水平,喬鏡明白後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你别...這麼看我。”陳宇陽後退了兩步,躲避着她的眼神。
喬鏡看他的動作沒忍住笑了起來,邊笑邊沖他勾了勾手指。
陳宇陽戒備地不過去,喬鏡無奈隻能又往他那邊湊了一下,低聲說:“應該是謝乘風哄老闆。”
“為什麼?”
喬鏡回答的很直白:“老闆看上去是溫和那挂的,應該打不過謝乘風吧?”
陳宇陽站在原地沒說話,喬鏡見他又開啟了閉口不言的模式,轉身坐回了前台處。
陳宇陽看了看通往三樓的樓梯,倚在一旁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輕聲道:“我覺得不是。”
喬鏡擡了下頭,抱着小白壓根沒當回事。
三樓如同往日一樣鮮少有人踏足,小房間裡開了窗,外面的蟬鳴聲聲不止。
謝乘風還是坐在那把椅子上,手裡拿着本書,看的很認真,許映白在他對面的沙發床邊坐着,中間距離隻有兩米不到。
除了會跟自己那條敏感的神經較勁,許映白在其他方便很敞亮,關于謝乘風手腕受傷以及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他得承認他做的确實有欠考慮。
無論今天謝乘風毫無預兆地來了書店,還是不聲不響乖順地跟他上了三樓,在許映白眼裡,這算是給他鋪的台階。
他把目光移到謝乘風手裡的書上,擡手按住了遮擋二人視線的書籍一角。
“幹什麼?”謝乘風看着書邊上出現的指尖,沒松手,書籍穩穩地攥在手裡,“書也不讓看了?”
“别生氣了。”許映白說。
謝乘風眼睛從書上移開,帶着笑意看向他:“我沒生氣。”
“是嗎?”許映白明顯不信。
謝乘風半敞着腿,姿态松弛:“我哪敢跟許老闆生氣。”
許映白心裡本來挺緊張,聽謝乘風直接地怼了兩句,反而輕松了不少,或許是他被某些事情壓抑良久,對直率坦蕩的人有天生的好感。
那晚無理的沖動的做法對當時的許映白來說根本我無法辨别對錯,病态的固執讓他不願意留下任何會給别人造成困擾的事情。
倘若他給别人留下了麻煩,而這個麻煩一直沒有得到解決,那麼這件事情會像長久不清理的灰塵一樣堆積在他心裡。
沈泓的電話突如其來,不由分說地掃飛了在他心裡剛蒙上的灰塵,這層灰塵還沒重新落下,又讓悄然來臨的謝乘風完美地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