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泓并非本市人,因早年在東港上的大學,畢業後便留在了當地擴展事業,沈家從商,沈泓上面有個哥哥頂着,等到了他這兒家裡管的不那麼嚴了,從裡到外給了足他自由,他倒是也沒辜負這份自由,感情生活跟他的事業一樣色彩缤紛。
對此沈泓有話要說,他不是渣,他隻是感情豐富,并且他從沒有腳踏兩隻船,一段一段的清晰又分明。
在外人面前沈泓能裝的像個人一樣,扭頭面具一摘,就開始作天作地作許映白。
喬鏡跟陳宇陽是書店元老,沈泓平時沒少聯系倆人,奈何陳宇陽是個社恐,面上跟他說不了兩句就不大回了,反而喬鏡跟他是一挂的,倆人時不時地就八卦許映白。
黃色高溫預警連發了好幾天,今天好不容易下了一場雨,消了不少暑氣,沈泓最近沒少聽喬鏡的小道消息,聽她說許老闆自上次聲稱約會後好幾天沒再來書店,跟看熱鬧似的冒着雨開車來了城南一探虛實。
陳宇陽今天來的也晚,撐着傘剛走到店門口,就聽見背後一陣噼裡啪啦的腳步聲。
回頭一看,原來是雨下的太大,沈少爺怕自己那雙高定的皮鞋被雨淹了,正小跑着躲地下的水坑呢。
陳宇陽折返過去迎他:“沈哥來了。”
沈泓悶頭跑,聽見聲音來不及停,猝不及防地就往他身上撲了一下。
二人臉一對,陳宇陽一副被人輕薄了的良家小媳婦兒樣,默默地退了小半步。
沈泓慢條斯理地甩了下手上的水:“不好意思啊,我沒看到你。”
陳宇陽跟沒反應過來似的盯着他看,過了一會才低聲細語回了一句:“沒事,先進去吧。”
二人前後進店,因為下雨店裡的客人不是多,沈泓看了一圈,沒看見許映白也沒看見他的貓,就問杵身邊的陳宇陽:“你們老闆呢?”
陳宇陽跟他搖頭,然後悶不吭聲地回了咖啡間。
沈泓對于他這樣的反應像是早已經習慣了,沒硬拉着人家問,跟着他走到前台,低頭一瞧,正好跟笑的神秘兮兮的喬鏡對上了眼神。
沈泓跟她眨了眨眼,臉上也帶上同款笑容:“他呢?”
喬鏡探出身來,沈泓配合地貼耳過去。
“老闆好幾天沒來店裡了。”
沈泓蓦地睜大了眼睛:“這麼....激烈?”
喬鏡明明興奮的不行,非要捂住耳朵搖頭,裝模作樣地壓着聲音說:“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兩人在前台又是一陣嘀嘀咕咕,許映白跟謝乘風現在清清白白,在這倆人來來回回地腦補下已經沒有什麼節操底線了。
不多時,陳宇陽從拖着托盤從咖啡間出來:“沈哥,燕麥拿鐵。”
沈泓沖他點了頭,還不忘誇道:“宇陽,你也太貼心了吧。”
陳宇陽腼腆的笑了笑,抱着盤子又問:“找老闆有急事?”
急着八卦急着看熱鬧,反正急的不是什麼正經事。沈泓大約還有些良心在,到底沒說出來‘我就是閑的來煩煩許映白’這句話。
掉落的雨水濺在落地窗上一層又一層,咖啡杯已經空了,沈泓等了半天,雨沒停,許映白也沒來。
電話打過兩通許老闆才接起,一個沙啞的喂字出來,沈泓陰陽怪氣地嘶了一聲:“看來戰鬥挺激烈,喊的嗓子都壞了?”
許映白聽着沈泓的動靜安靜了兩秒,毫不留情地把電話挂了。
前兩天林老師生日,他這幾天一直在老兩口家裡住着,昨晚跟謝乘風在微信上聊了很晚,屏幕上最後那句彼此互道的晚安時間顯示是淩晨。
這樣友好的狀态已經持續一周多,一句沒來得及挑明的話,并沒有影響到二人表面的關系,日常聯系的次數沒有變少,隻是自那次之後再也未見過一面。
隔着手機屏,一句話揣摩半天,思考着怎麼别把關系搞尴尬。
一會兒語音條一會兒打文字,熱熱絡絡地你一句我一句,到底是坐實了好朋友的身份。
那份暧昧似乎夭折在心裡,一切的關系又回到了原點。
躺着緩了一會兒精神,許映白又給沈泓發了條微信。
-‘在我爸媽這邊,中午來吃飯。’’
畢竟是好兄弟,憑那一聲極具暗示意味的嘶聲,許映白就知道沈泓沒憋好屁,自己好幾天沒上書店,想着别讓他白跑一趟,給頓午飯吃就打發回去。
等沈泓回了消息,許映白按滅手機,剛想繼續睡一會,客廳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
這片的家屬院年頭久遠,房間不大隔音,這便是跟父母住一起最大的隐患,他們不會顧忌你是睡還是沒睡,收拾起東西來都會發出不小的響動。
林老師大半輩子教書育人,雷厲風行慣了,許映白隔着房門聽見許教授抱怨: “你小心一點,都讓你磕壞了。”
許映白擡了下眼皮,如果猜的沒錯,剛才應該是林老師把許教授的小茶壺給弄掉了。
果不其然,林老師涼飕飕地問:“誰讓你亂放的,書房那麼大地方不夠你擱?”
許教授氣哼哼地你了半天,林老師一錘定音:“要不你收拾?”
許教授偃旗息鼓,端着茶杯撤離戰場。
安靜沒多久,房門外響起踱步聲,而後漸漸停下。
許映白撐起脖子,還未開口,林老師在門外十分溫和地問:“許映白!你起不起?”
好了,戰火俨然燒到了自己床邊,許映白下床開門,笑眯眯地跟他媽說:“親愛的林老師上午好,您兒子已經起來了。”
林老師沒料到自家兒子好似有準備一般,氣沒撒出去,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就走了。
窗外雨勢稍歇,隻是天空仍然陰郁,彷佛醞釀着下一場大雨。